“你是网络歌手？“

很久以后，白浅想起自己那一天对于墨渊职业的质疑和震惊，还是忍不住好笑。

没办法，即使穿越到现代，宝相庄严的他还是让她感到神圣不容亵渎，更别提和二次元扯上什么关系了。

可是在她连珠炮似的分析了一长串后，墨渊只是扬扬眉，不急不缓问道：

“你对二次元唱见，挺了解的？”

她并没有听出他的话里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像任何一个脑残粉介绍自家爱豆那样，叽叽喳喳地立刻安利起了自己粉上的那些个歌手。什么这个声音苏，那个会宠粉，还有哪个才华颜值都爆表，如数家珍说了个遍。

彼时墨渊的眸色越来越深，她还茫然未觉，以至于后来......

后来，墨渊对同行可谓是严防死守，就连白浅去某个粉过的墙头的直播间刷一波礼物，某醋坛子都会皱眉又皱眉，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不过，那天在音乐厅里她，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作为一个从来不去线下活动的二次元粉，第一次见到活的唱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她讲完了自己的二次元追星历程之后，便眼巴巴望着墨渊，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

“那你呢，混那个圈的？”

墨渊在她的目光逼视下多少有些不自然，看着她那摩拳擦掌地小模样更是觉得好笑，不禁故意道：

“我退圈了。不是跟你说了么。”

白浅扬眉：“退圈了总也有过作品的吧？属性总是有的吧？古风圈游戏圈翻唱圈？别拿退圈来对付我。”

墨渊笑意加深：“你猜。”

白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人，卖什么关子啊，真费劲。”可是转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激动起来，上下打量着他道：

“这么神秘......难道你是传说中的东篱大大？”

墨渊失笑：“我可没有那么大牌。即使在二次元，也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

白浅的眼睛转了两转，将信将疑。

墨渊却突然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

“盗笔，全职，还是魔道？”

白浅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他说的是同人歌曲最火的三个IP，盗墓笔记，全职高手，和魔道祖师，可是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看着墨渊认真的神色，本想反问的白浅不由自主地便报出了自己答案：

“全职吧。”

谁知他的问题又来了：

“伞修还是all叶？”

天呐这问题犯规！白浅在心里怒吼道，可是嘴上却不受控制一般，老实交代了：

“伞修。”

噗嗤一声，墨渊笑了。他笑起来很可爱，一瞬间仿佛是个学生气尚未褪尽的大男孩。

“喂你笑什么笑！”白浅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两个选项我都想选好吗？但是伞哥对我太重要了！诶不对，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墨渊敛了笑容，正色道：“《空茧》，原曲《天之弱》，我翻唱过的。”

《空茧》？

白浅愣住了。似乎是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正在浮出水面。

那是她的入坑曲。全职高手里，苏沐秋和叶修的故事，那种淡若云烟却刻骨铭心的感觉，就是在听到那首歌的一瞬，进驻了她的心房，从此扎根。

墨渊再度开口，声音里有一抹回忆的迷蒙味道：

“还有啊，《落差》，我做过某一版的念白。还有一些其他的。有时是和声，有时是CV，也少有改词填词的。本来我是一个很纯粹的古风圈的人，只是实在太喜欢全职高手了，总是时不时地想为这相关的一切做点什么。就像第一次听《天之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全职的故事，也许冥冥之中都有注定吧。”

“其实说到属性么......我还是会说古风，虽然我都唱了些不怎么知名的歌曲，后来退圈了也把一些作品删掉了，你不眼熟我也是挺正常的。”

一阵诡异的沉默。白浅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想起她每一次看到伞修同人歌的不忍心听又忍不住听的心情，想起评论区那群人一遍遍刷的“前辈，嘉世没有倒”，想到自己为那些词句那些音符流过的眼泪，再想到身边的这个人，居然在这一切中有过那么多的贡献和牵扯。

收起心头那些小小的感伤，她转过脸，对着他绽开了一个标准的迷妹笑容：

“太棒了！这位大大，哪天我们去唱K如何？”

墨渊被她明媚的笑脸晃得有些心跳加速，顿了顿，才微微勾起嘴角：

“好啊。”

真正站在KTV里，已经是许多日子以后。那次音乐会前后，长达一个星期的危机四伏也好，剑拔弩张也好，甚至于白浅而言是久违的豁然开朗拨云见日，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想起那段时间，白浅心下也不禁喟叹。恍如隔世，便是如此吧。

不过她没有忘记拉墨渊去唱歌。昔日昆仑墟上的琴圣，即使穿越到现代，对音乐果然也是有很深的执念。

切到《天之弱》的时候，听着墨渊低沉轻缓的一字一句，白浅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也许经历过某些事，才觉得那些遣词造句，说的不只是话本子的故事。

“如果离歌从分别时倒奏

又怎么能成全独行苦乐

这一路上跌撞出的伤口

连同荆棘繁花一并采收

酿成慷慨重逢之时我敬你的酒”

不再是从前Vocalvoid的感觉，那种小清新的忧伤早已被改得变了样。

沉痛得刻骨铭心，却豪迈得一如既往。

再后来，她又听了他唱《落差》。

听到他若隐若现的哭腔。

她从不知道，他居然会如此喜欢这个故事，像她一样，爱着那个英年早逝的天才男孩。

其实她还有很多不知道的。

从前宝相庄严，沉静肃穆的他，从不爱听戏看话本子的他，怎么会在这个故事里陷得如此之深。

只不过是某个很久以前的一天，恢复了记忆的他，无意之中的所见。

不知怎么的，这个故事让他想起自己。

自己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那些懊悔，那些求而不得，那些屈指可数的快乐回忆。

好在他要更幸运。好在他最终，没有再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