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中叶。
早晨刚上班，大家便接到办公室紧急会议通知，上午9：00召开职工分房会议。
终于盼来了分房这一天！方飞顿觉神清气爽，抬头眺望窗外，天高云淡。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人们喜气洋洋，快速奔向会议室。
当人们赶到时，所长和工会主席已在台前落座。工会主席面前摆着的一个六寸见方用红纸糊的纸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请安静，现在我们开会！"工会主席将热切的目光扫向大家。"住宅楼终于落成了，大家都非常开心，这是人们企盼已久的大喜事儿，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住房问题始终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嘛！大家也早有耳闻，单位这次建楼确是经历了一波三折。三年前，单位原计划给在编员工盖独栋二层小楼的，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由于规划部门迟迟未批，被搁置下来。后来单位又分进来几个年轻人，他们也多次找到我诉说渴望分房的愿望。鉴于以上情况，我们领导班子经过认真研究，修改了原来的建房规划，获批改建多层住宅楼，这样也圆了年轻人的分房梦。"
大家鼓掌欢呼，会场气氛变得相当热烈。几个年轻人更是眉飞色舞，方飞甚至吹了一声响亮清脆的口哨。
"下面由我宣布分房初步方案。"工会主席用手势示意大家先听他讲。
"这次分房的原则，六个字'看贡献，凭资历'。"
方飞闻听此言，突然眉毛紧锁，神情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这栋四层住宅楼分两个单元，每个单元8套房，共16套房，每层4套房。一层的3套房分给入职早的3位老员工；二层的4套房分给所长及局里3位副局长；三层的4套房分给单位的3位科长及所长的司机，这样分配完后，还剩下4层的4套房和1层的1套房，这五套房决定分给入职较晚的年轻员工。他们在领导的关怀下很幸运地搭上了建楼的末班车！接下来请他们五人上台抓阉。"
工会主席说完拿过红纸箱，打开了盖子。人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它是用来抓阉的！
"分房方案明摆着有失公平嘛！"五个年轻人愤愤不平，竟喊了起来，方飞嗓音最响亮。这么强烈的反应完全出乎所长的意料，听到这种不和谐发声儿，脸马上阴沉了下来，当即批评他们年轻，阅历浅，不明白事儿，若没有单位领导的多方努力，根本分不上房，他们应该摆正心态，知道感恩。
这个方案毕竟普惠了绝大多数人，除了他们几个年轻人，竟没人提出异议，势单力薄的他们，只能忍了。
五人抓阉前王琳琳推说自己手气不好，让其他四人先抓，剩下那个算她的。结果四人都抓到了四楼，剩给她的恰巧是一楼。嘿！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儿，怕什么来什么！
王琳琳委屈地抹起了眼泪。婆婆家的楼房在一楼，她常听婆婆抱怨住一楼的种种弊端。她渴望分到理想的楼层，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说是她的一次人生契机吧。现在希望破灭了，况且一层的这套房还是被同事挑剩下的，位置很不好，隔墙是一条喧哗的大马路。
王琳琳蔫头耷脑不停地抹着眼泪。所长很快就想出一个妙计："这样吧，你们抓到四层的谁发扬发扬风格，跟王琳琳调换一下楼层！你们就照顾照顾她嘛！"他颐指气使，在那儿发号施令。
四个人不动声色，并没有被所长的气势吓倒。方飞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所长，目光如炬。他入职三年了，是技术骨干，工作出色，颇受领导器重，但他为人正直，从不曲意逢迎，敢想敢说，桀骜不驯。
所长这时竟点名让他和王琳琳调换。
方飞说："我不换！既然领导口口声声提倡发扬风格，那么就该一视同仁，这样才公平公正。本来吧，大家是同样花钱买楼，并非分配职工福利楼，偏要搞什么论资排辈，我们很有意见！你们当领导的思想觉悟高，又都分到了好楼层，那就以身作则，尽管拿出好楼层跟王琳琳换嘛！"
方飞的话掷地有声，几个年青人纷纷响应。
所长公然受到下属如此尖锐的顶撞，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气呼呼甩出一句："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真是不识好歹！"所长充分展现了他的领导风范和水平！
分房会议就此结束，仍维持原方案，没有人跟王琳琳调换房。
后记
风波过去几年后，方飞有一次无意中谈起那次分房经历，仍然不能释怀。他说就因为他在会上仗义直言，得罪了领导，领导平时没少打压他。还有件事儿没有人会知道，从那儿以后王琳琳一直都不好好搭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