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雨

人们常常讨厌下雨。雨水淅沥沥沥或是哗啦啦啦地打下来,浸湿了鞋子袜子,不善于打伞的小孩子,弄得书包上衣服裤子上也全是雨的印子。人们不喜欢下雨——冰凉的雨浸湿了衣物,也浸透了心。阴雨天似乎非常擅长框住整座城,再用笔刷盖上一层用水稀释了的灰色颜料。譬如说:刚分离的情侣忍不住被勾起回忆,待家的老母亲想起远去的游子。一颗颗雨滴定在窗户上,靠近些看,看不清水本身,也看不清水背后被模糊成四角散开的景。

而我是喜爱下雨的。我也并非不喜欢阳光洒落在草地上的健康的香味,只是也同样欣赏自然界从气体到液体的物理变化。

雨滴像音符,一串串地就飘入耳中,是唯有爱雨之人才能欣赏的独特旋律。也不是说人不会欣赏,只是太忙,仅能感受到雨水如灰布般蒙在头上,那自然是对雨喜爱不起来。至于忙什么,人自己也不很清楚,穿梭在高楼马路,像是坐在腕表的指针上,转一圈又一圈,晕乎乎的,每天都是一样的轨道,每天都是一样,一晃而过却仍在原地。而头上又有玻璃罩,雨的曲子飘不进去,人的思绪绕不出来。

小雨和大雨,各自有它们的魅力。雨落下来,各户人家管家的人叫着,“快收衣服,快关窗,雨打来了!”路上的人们小跑着找避雨处,也有那么几个爱耍酷的学生,显出不需要雨伞的爽气样子。倘若这时,我在屋内坐着听雨,那可是相当惬意的;倘若我在屋外,通常有雨伞,撑起来继续走回家。雨带来风,在城市里,由于呼呼地和高楼摩擦的缘故,它听上去格外地可怖。但不知为什么,昨天傍晚用力撑伞顶风走回家,感觉很舒畅。但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知道别人并不享受这样的天气。

雨滴还是像音符,一串串地。轻巧的纯音乐和激动的交响曲,在这座城中,一定还有其他人同我一起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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