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里奔波,孩子已经长大

    我的手机相册里,一直存放着儿子高考后网上查询的高考成绩和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电子版。偶尔翻看相册看到这两张照片,心里有激动、有欣慰、有骄傲、有很多温暖且正向激励的感觉,却唯独没有感觉到辛苦。都说孩子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但多少父母心甘情愿的在偿还着这些让人温暖的“债”。无论风雨、无论寒暑、无论悲喜,孩子都是父母无时无刻的牵挂,让人不能自已。

    儿子刚上高中的不到几个月,由于工作调动,我到离他近300多公里的省城上班。很多儿子不喜欢和父亲交流。我和儿子的关系反而挺好,儿子也喜欢把他学习和生活上的困难和我交流,忽然间远离他心里真的很担心儿子适应不了,尤其是刚刚开始读高中,正是人生需要第一次努力冲刺的时候,我担心不在儿子身边,他是否能够适应。我托关系希望把儿子转学到省城来读书,找了很多人,喝酒把我喝的胃都快吐出来了,终于有一所还算不错的高中同意儿子来参加一下期中考试。省城高中的期中考试刚好和儿子学校的期中考试时间冲突了,我又去找儿子的老师,总算是做通了各方面的工作,儿子如期来省城参加考试了。

    刚考完第一场,儿子就对我说“爸,我不想来省城读书了”,“为什么”我问,我心里其实是有点生气的,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希望把他转到省城来读书,不仅仅是因为可以离我近些,更主要的是教育资源也要好很多。“我觉得这个学校的环境不好,来了要适应很长时间,而且刚才考试,看到有些学生染着黄头发,还有刺青,我觉得这个学校还没我们学校好”儿子平静的对我说。我还算是一个比较民主的爸爸,虽然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说尊重儿子的选择,但这次如果不来,以后再想转到省城来读高中就更难了,儿子说他想好了,还是在原来的学校读。我当时也想,如果硬逼着孩子转学,也许好,也许不好。因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总要有一个适应阶段,很多时候心情比环境更重要。既然孩子决定不来,那我就每周往家跑吧,也就是300多公里,开车也就是四个小时。

    从那时候开始,除了特别需要加班的,我每周五下午四点多快下班的时候驾车往回跑,每周日的下午再开车返回省城,从儿子高中一年级的下半年,一直到儿子高考结束整整两年半的时间,风雨无阻。

    有的同事劝我,没必要每周都回去,儿子长大了,也不需要太多的照顾,每周来回奔波700公里,很辛苦也不安全。儿子也经常劝我不用每周都回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但我总是说“没事,我喜欢开车,不累”。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什么我能坚持。外人可能不理解我来回奔波的意义,但是我自己知道,只要我每周回到儿子身边,他就能够感觉到我这种无言的鼓励和支持,哪怕我回去后自己根本不去过问儿子的学习和成绩,他也能够安下心来做好自己的事情。儿子的成绩从刚入高中时的全年级二十多名,一步步的进步,到了高二的时候,已经基本稳定在全年级的前五名。看着儿子越来越自信的笑容,我由衷的感到欣慰,我知道儿子在不断的长大,他能体会到我每周700公里奔波的心情,虽然我们嘴上都没有说过。

    儿子从小遇到考试就会有点紧张,虽然每次考试成绩都不会差,但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样看的开,尤其是大的考试,有时因为紧张会睡不好觉。这种现象对于很多高中的孩子也都存在。我经常给儿子讲,考试紧张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谁高考都会紧张,不要怕,即使睡不好也没关系,身体正常的人,在兴奋状态下,即使两天不睡觉对人的智力影响也不大。在进入高三下学期后,由于学习压力比较大,而且长时间高强度学习,很容易使人出现学习疲劳,总觉得很努力,但进步不大。儿子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高考一模的成绩出来后,儿子觉得自己没有考好,但又不知道如何努力,情绪上很焦躁,主动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办。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子总觉得的自己能把事情做好,所以很少在我面前表现出无能为力的情况。我知道儿子肯定心理压力太大了。学习上作为父母,肯定是没有办法去帮助他什么,那只有从缓解他心理压力上想办法。我把儿子一模前后的所有大小考试的成绩、排名全部收集起来,把名次的变化,成绩分数的变化进行了认真的分析,然后在周末回去的时候把自己分析的成绩和名次变化图带回去让儿子看。考试的分数,尤其是一模的分数虽然比往常低,但排名变化不大,也就是比以前下降了一两名而已,那说明是考试题比较难,不是自己没学好。儿子虽然从表面上看不认可我的分析,还是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学习了,但我能感觉出还是有了一点作用。

    我在儿子屋里养了一盆富贵竹,告诉儿子,按照迷信的说法,只要富贵竹长得好,高考肯定能考好。又在儿子的书桌上摆了一个文昌塔,说古代人进京赶考前,都请一座文昌塔,可以保佑考试的人取得好的成绩。这些办法都是让儿子心里有所寄托,刚好做完这些后,二模考试儿子发挥的不错,考的分数很理想。我就势对儿子说,怎么样,起作用了吧,所以不用担心,只要你努力了,老天都在帮你。儿子对我的迷信说法嗤之以鼻,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很在意的,以前从不给花浇水,那段时间,看到富贵竹的花盆里水干了,就会主动去浇水,那个文昌塔,到现在还摆在儿子的书桌上。

    马上要高考了,儿子问他妈妈,说我到时候能不能请假回去陪他高考。我告诉儿子,让他放心,我到时候肯定会请假回来陪他考试。在离高考还有三天的时候,我早早的办好了请假手续,告诉单位要陪孩子高考,提前回到儿子身边。回去后,我每天都是看小说、约着朋友打球,表面上很少过问儿子高考的准备情况,和他妈妈商量好,什么都不问,做好后勤服务,让儿子休息好就行了。知道儿子有考试前紧张的问题,我就引导儿子在高考前在家备考的几天,每天早点睡觉,中午也让他睡到自然醒。我想只要前几天休息好了,高考的时候即使偶尔睡不好,影响也不会大。

    由于前几天调整的好,儿子高考前一天睡得还是挺好的,第一天考试下来,总体上感觉也不错。可能是第一天考试太紧张了,到了第二天晚上,儿子又出现了睡不着的现象,已经到凌晨了,儿子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跑到儿子的屋,我陪他一块睡,我打开手机上的语音阅读,给儿子说,既然睡不着,咱们听会小说吧。我把阅读的声音调到刚好能听到,我们俩就这样听着,慢慢的,我听到儿子呼吸均匀了,知道他肯定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我忽然想上厕所,怕吵醒儿子,我就不敢动,我想等儿子睡踏实了我再动,那样就不会吵醒他了。

    高考总算结束了。坐在儿子旁边看儿子估分,和他一块算总分,那时是既紧张又期待,儿子估完分,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我说儿子咋样,肯定比老爸当年强。儿子跳起来,连着跳了两次,635分。我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肚子里了。一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在网上查儿子成绩前,其实已经通过朋友问过了,刚好就是儿子估的分数。但从网上查到成绩后,自己还是很谨慎的把成绩单存成了照片。然后就是选择学校,儿子喜欢工科,最后选了一所985的工科院校,录取通知单最先看到的是电子版,我把电子版的录取通知书又存在了手机里。儿子可能不知道我到现在还存在他的成绩和录取通知单。两年半,来回5万多公里的奔波,我觉得所有的一切辛苦,这两张照片,是我和儿子共同努力的见证,是孩子实现人生第一次跳跃留给我的纪念,以后的路还很长,儿子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他能够不断地让我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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