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看了木心《素履之往》、《鱼丽之宴》和《即兴判断》,如跋涉了秀丽绝美的山水,心灵与眼睛获得了极大的安慰,步子却有些艰难了。于是歇一歇。
贪爱阅读好书,是否也是一种“淫”呢?——书淫,好书如好色者。所以人其实很难解脱的,总得寻求一些寄托才行。寄情于山水,可惜好山好水泰半被污染了,只剩下书,似乎还有一小部分人还在苦守这片净土,然,亦有濒危的可能。
木心的文字真如浩瀚之烟水,茫茫不可直视,我只能不求甚解自娱自乐地欣赏着,浸淫字里的真意,遇佳句击节赞叹,把栏杆拍遍,几乎手掌都要拍肿了。即使如此,木心仍然是孤独的,因为这个世上,能与他平等对话之人,或许先他已逝去。“寂寞啊,寂寞”,高处不胜寒。
我爱上这三本书书名了。汉字就是这么神奇,平淡如枯木残草没有一丝感情的笔画,聚而为字,进而为文,一下子就鲜活起来,仿佛拥有了生命。这几个字尤其了得,注视良久,忽然觉得他们峨冠博带,望之如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子”们,言谈各有气度,挥洒自如,没有被思想钳制过的性灵与鲜活趣味。
突然觉得他们恰好对应了饮、食与书的语义。“鱼丽之宴”恰可做餐厅的店名,最好不要有庖厨的烟火气,琳琅满目的菜名都是从诗经与离骚中拾得,雅俗共赏。咖啡馆可名为“素履之往”,往来无白丁,在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声中,是蓝山咖啡豆的香味。“即兴判断”乃书屋,读书需得从容,如温酒一般细火煮着,才能烘出酽酽的酒香;然而甄别书之好坏,就得即兴判断,凭着对书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倒不失却为一种缘分。
读木心的书,我倒是为木心的书名迷到了,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