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燕子楼空...... | 林燕妮:红尘总有别

香港《文汇报》报道,“香江才女”著名女作家林燕妮日前因肺癌于香港养和医院离世,享年75岁。

林燕妮(1943年1月31日 - 2018年6月4日),香港著名作家,李忠琛前妻,李小龙嫂子。 香港真光中学毕业后,十七岁赴美国加州柏克莱大学攻读遗传学,获理学士学位,毕业后回港发展,再攻读并获得香港大学中国文学、中国古典文学双硕士学位。当过TVB天气节目主持,歌曲填词、电台DJ,1974年开始写作,笔耕不辍,作品众多,如《》、《》、《青春之葬》等,曾为香港《明报》、香港《新报》、香港《明报周刊》、香港《壹周刊》撰写专栏。

初识林燕妮在中学时代的图书馆,午后阳光映照在小薄雅致的读本,“林燕妮”三个字比书名本身更耀眼。整排的书架,少许重复的是书名,不断重复的是她的名字。

在当时物质还匮乏的香港,林燕妮自小家境富裕娇生惯养,造就她个性张扬敢爱敢恨,习惯只按自己的节奏穿梭于金光灿灿的十里洋场。曾说十七岁遇见李小龙哥哥李忠琛,是她毕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快乐又如何,婚后丈夫严格掌控下的生活容不落她的下半生。他给不了她要的自由,他们终究和平离婚。

后来何守信采访她,问她是否相信有矢志不渝的爱情。人的一生很长,不走到最后谁知道会不会矢志不渝?既然这样,往下走就是了,想来能多几段矢志不渝也是不错的。她笑道。

能被称之为才女的,心头难免存一股傲气,生命不能甘于平凡,爱情也是。

归港后不顾世俗舆论,毫无顾忌跟已有妻儿的黄霑同居在一起,彼时单纯的她并不存心伤害他当时的妻子华娃。是黄霑告诉她他跟华娃已经没有感情,既然没有感情那么她也不算插足,她只活给自己看

后来华娃再次怀孕,她首次感受到自己最心爱男人的背叛,也犹豫过挣扎过,于是再三质问黄霑最爱是谁。只要他肯说出他没有最爱她,我相信她是愿意离开的,她的傲气容不得她留下。可男人依旧回答最爱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热恋中的女人只相信男人口中的话,再聪明的也是,何况骄傲如她,自此开始了十五载的恩怨纠葛。

以第三者身份进入的爱情,终因另一名第三者的插足告终。

1991年2月22日,林燕妮主动透过律师行公开澄清与黄霑的“夫妻”关系,二人正式分道扬镳。自信如她,按报道说的,她可以容许黄霑偶尔出去花一花,但助理陈惠敏的介入,成为了林燕妮眼里容不下的沙。

孰真孰假,已一眼看透,悠长的日子磨平了爱情的热烈,她再不是过去那个你说是便是的女子。后来面对黄霑极力挽回的激烈举动,她做到了以眼还眼。他把她的新衣服泡在水里,她就把他的书掀翻;他砍破她家换了新锁的大门,她就报警求助。

此后林燕妮再没公开和谁在一起,晚年的专栏中更加写道:“在我心中最轰烈的爱情绝不是与他(黄霑)。”也曾跟记者透露:“我常常一个人在家,想起一些旧时的人,我的爱人,我会流着眼泪跟空气说,我和你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会带着这些秘密离开这个滚滚红尘......

她跟李小龙交情匪浅,难免惹来好事之人种种揣测。但在《我的前夫你......》中,她亦说道:“但是忠琛,我知道你至死都爱我,希望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只是我们没法一起生活,不得不分开而已。

经历过太多爱恨情仇,或许只要轰烈过才会晓得平淡的福祉,又或者走得太近看的总是满目疮痍,反而对遥远的人和事有了反思。往日种种不齿,时光反为其添上了朦胧的美意

爱谁恨谁,抑或恨即是爱,暮年之时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甚能分清了。虽然2004年黄霑一死,她立刻给周刊写了整整7页,两天才刊完的书信述说委屈,可当中间隔的十余年时光,她又是为了谁隐忍?午夜梦回,寂静深处,出现的那个他、他、或是他,都是她生命图景的一划一笔,孰轻孰重早已没有了关系。

黄霑死后,好事媒体报道林燕妮因看过台湾连续剧《流星花园》疯狂迷恋言承旭,不惜请一星期假赴台出席其唱片宣传、私人歌迷聚会等活动,更欲与他面对面做访问为其出书,揶揄才女也有芳心寂寞时。

但在我看来,彼时年过六十的她享过繁华盛世浓度最高的爱情和友谊,受过凡尘世俗最无情的背叛与一览无遗的审视,好友亲人相继离她而去,而她仍能对这个世界生出热忱的痴迷,实属不易。她的热情或因吓坏了出道不久的小年轻才不了了之,但轻易对她生命的鲜活扣上情欲的帽子,便不厚道了。不过是看过曲终的人,更珍惜乐曲的前奏而已

凝视林燕妮公开相片里的装扮,无一不是流光溢彩鲜艳夺目,永远是人群中一眼目到的焦点。即便在晚年,仍时常保持一头高雅的金黄中长发,刘海齐眉妆容精致,我看到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执着。她对活着有认知。她,活得彻底。

然而红尘总有别。《永远是第一天》里她就说过:“当我很害怕的时候,也许我会重新投进你的怀抱里。但是,何必利用那些残余的感情呢?他日我不再害怕,我还是要离开的。”感情如是,红尘俗世亦如是。

林燕妮在《明报》的专栏名为“寂寂燕子楼”,那里是她活着的心灵居所。

2018年6月6日专栏的最后一篇文章里,最令人深刻的是,“别人看我,何等精彩,何等灿烂,我看别人,明白一切尽在流光中,时间不由我操控,但可以凭一只笔,留住永恒”“如果有一天,燕子楼空,不用惊讶,莫问佳人何在”“红尘总有别,挥挥手,抬眼看,我又见到了永恒......”

我想添一句,“如果有一天,燕子楼空,不用惊讶,莫问佳人何在,只是梦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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