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词牌读宋词之《诉衷情》

《诉衷情》,唐教坊曲名。本为情词,以后作一般抒情用。后人又更名《桃花水》《画楼空》《步花间》等。单调,33字,五仄韵,六平韵。另有《诉衷情令》,44字,前段四句三平韵,后段六句三平韵。

花间词人之一的顾夐,以写情爱词著称,他的《诉衷情》以白描手法表现失恋女子的痴心:“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这首单调37字,“怨孤衾”句变二字为三字。“换我心、为你心”由五字增为六字,并用三三句式。结句亦加二字。采用了词体演变过程中的“添字之法”,

除了以“山无陵、天地合”表达至爱深情,张先的《诉衷情》别出心裁:“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词中花、月的意象,既喻美好恋情,亦示情感受阻,更拟情比金坚。

欧阳修的《诉衷情》写的是一位歌女的感伤:“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远山:把眉毛画得又细又长,比喻离恨的深长。轻霜满地的清晨,她忆起往事,内心凄楚,却只能强颜欢笑。“最断人肠”不仅是歌女的辛酸悲苦,亦是词人的深切同情。

不同于欧阳修的沉痛,晏殊以《诉衷情》描写春意渐浓时闺阁女子的惆怅:“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恼他香阁浓睡,撩乱有啼莺。               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一春芳意,三月如风,牵系人情。”柳芽初生,柳条轻拂,枝上莺啼,闺中人的情思为之牵动。

仲殊的《诉衷情》寒食将自己的人生感悟蕴含其中:“涌金门外小瀛洲,寒食更风流。红船满湖歌吹,花外有高楼。              晴日暖,淡烟浮。恣嬉游。三千粉黛,十二阑干,一片云头。”涌金门,西湖地名。小瀛州,西湖中小岛。 红船:彩饰游船,即“画舸”。美景如画,游人如织。可‘三千粉黛、十二阑干’终究如‘一片云头’转眼成空。

万俟咏《诉衷情》送春表达了游子即将归家的喜悦:“一鞭清晓喜还家,宿醉困流霞。夜来小雨新霁,双燕舞风斜。           山不尽,水无涯。望中赊。送春滋味,念远情怀,分付杨花。”赊即空阔。暮春雨后的狼藉残红都被沉浸在快乐中的词人忽略,只有“小雨新霁双燕舞”,而山长水远一路走来的奔波都似杨花飞去。

退居山阴,年近七十,壮志难酬的陆游以《诉衷情》抒发了报国无望的悲愤:“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万里觅封侯’,《后汉书·班超传》载,班超少有大志,尝曰,大丈夫应当“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后出使西域,被封为定远侯。‘ 尘暗旧貂裘’,借用苏秦典故,说自己不受重用,功业无成。下片层层递进,字字悲痛,沉郁苍凉。

国破家亡飘零异乡的李清照《诉衷情》中饱含深深的孤寂与哀痛:“夜来沉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酒醒熏破春睡,梦远不成归。           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挼残蕊,更捻余香,更得些时。”思乡愁苦,借酒浇愁,残梅香浓,熏破春睡,家远难归,挼蕊捻香,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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