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志士文武

慷慨都护，万里伏波

——蔡锷

岳麓

淘尽英杰的湘流

击响了金乌陨坠最后的晚钟

三十四步惊天动地的长度

走不出心中那片赤诚报国的清忠

旌旗初展时诸侯觳觫

饮马瀚海有天下影从

当三拜九叩在祭天的神坛上还魂

你渊渟岳峙的正气

覆灭了复辟的鬼影幢幢

虽说是万里间关马伏波

却竟成骠骑祁连为冢的愁雾悲风

虽说有千古英名与国齐荣

肝肠慷慨终究意难平

你少年的未酬雄心可还在坟茔之下搏动

此生若幸有老当益壮的传闻

英雄

那年颓圮旧山河便长见你如月雕弓

马前有卒，笔谏苍生

——邹容

向上天借来文曲五百年的神力，

雕甍丹阙的嵯峨富丽，

卑微于你如椽之笔梢上的一抹尘粒。

穰穰满家啊，这一轮春秋变迁的播种期，

要用廿年来更替；

最后仓廪俱实的惊雷一声，

却绝响在收获的那季斑斓里。

辚辚战车腾起的万众尘嚣，

有你一夫当关的书生儒袍一袭；

金戈交错的燧火，

原是你铁笔在上古丹陛上的铿锵一击。

革命皇皇兮何幸，

有你万骑绝尘前的一卒扛旗；

革命巍巍兮何伤，

凯歌金陵的长风猎猎再不闻赤兔亢啼。

呜呼自巴南至沪渎，

从你二十步行完这千里长路，

世上再也无檄书

之二：一瓣心香

秋湖如鉴，握瑜怀瑾

——鉴湖女侠秋瑾

龙泉以鸣，烽火烟荡。

轩亭口一声鹤唳，

未完宏文顿成断章。

你巾帼的躯体怎能用千年女诫的长度丈量？

一汪碧血凝秋雨，

辛亥第一枪的壮丽，

原是续你英魂歌咏的绝唱。

貂裘换酒，蛾眉作刀，

今后你热血幻成的碧涛，

再不必徘徊在寂寞清樽里，

洒遍八荒，千秋情义长

秀拔于林兮，以之觉民

——林觉民

寂寂黄花，离离宿草

你多病身丈量出豪杰气度何止万里

少年不望万户侯的意气

铺展出重洋两岸永生不死的赤子丹忱

借来终军活捉南蛮的长缨一根

横槊凌云，二十年流光一瞬

酣战春云流溅的碧血

有几滴是你仁妻孺儿枕巾上红泪阑干的痕

烁烁明堂

你以舌为剑

击穿末世苟延残喘的堂皇

若再有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

你可还会唤一声意映卿卿

将笔墨就着月光

剪一段司马青衫

然后

投笔而去

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