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里的古刹语
文/春儿
晨，霜重雾浓霾大，微冷。又到周末了，儿子休息半日。本想着带俩孩子去看电影，可到影院一询问，在儿子上学前可怜的几个小时自由时间里，能看的场次，播放的电影已看过，只好放弃这个计划，重新找消遣之处。
女儿提议，不如去图书馆吧，看会儿书，可我看一眼儿子，手里正拿着他从学校借阅的科学类杂志在读，就想让孩子放松一下，离开书本。于是，吃饱喝足后，我带着两个孩子，驱车前往山里。驶进二十八弯的山路，雾已散，风已暖，神清气爽，蓝蓝的天空，无云无物，洁净无比，嵩山也在视野里明朗清晰起来。
我们先来到大法王寺，它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区北五公里许的太室山南麓玉柱峰下，寺院东西北三面群山环抱，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寺前两山对峙，中辟公路，上通寺院，下达登封小城，真可谓“古刹深山藏”。在法王寺的寺内甬道两侧，有两株千年以上的银杏树，均高30米，周长5米。盛夏之际，树叶茂密葱绿，犹如大伞遮掩；深秋时节，满枝黄叶，累累硕果，山风掠过，落叶撒金，银果落地，将寺院点缀得古朴清幽，分外妖娆；春暖花开之时，寺院内外阵阵喷香，可以爽人襟怀，荡涤邪秽。寺里有塔，寺后也有塔，形状不同，大小不一，各有千秋。
关于法王寺，我已来过几次，且都写的有小文，不过两个孩子是我第一次带他们来这里。在寒冬季节，寺里游客特别少，难得的清净。庙堂前的猫咪，慵懒，肥硕，憨态可掬，我和孩子们与它嬉戏一番。一群白鸽飞来，或落在庙宇梁檐，咕咕几声轻唱，或落在佛前，仰首不语。连佛堂前的小金鱼似乎都有了禅性，不争不抢，要么一堆儿一堆儿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睡懒觉，要么一鱼又一鱼独自悠闲漫游，彼此互不打扰。
冬日暖阳穿透庙堂的木格子窗，使阳光变身，成了一朵朵的花，偎在青石板上，把自己也放进这些花里，妙不可言，喜不自禁。
在未来佛殿前，两个孩子都焚香敬拜，虔诚之心溢于言行。特别是儿子，他把香插在香炉时，我发现三根香竟然不整齐，而是由低到高，并排竖立。不由得使我诧异，为何？儿子表情庄重地答曰：“寓意为步步高升。妈妈，其实拜佛拜神中，有很多讲究与说法的。”呵呵，我的确不懂这些，因为平时并不会刻意去关注，倒是儿子，又比我懂得多一点了，不由得心生佩服。如此，我也学着儿子，焚香敬拜后，把三根香依次并列插好，西低东高。我虽还不信佛，但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佛的虔诚之意。还与一不太老的和尚小谈，夸他养的猫咪太可爱。他笑着说，好多野猫也经常来蹭吃蹭喝。
走出古刹，阳光立即包围周身。才一点四十分，时间尚早，我们又来到距离法王寺不远的嵩岳寺塔。
嵩岳寺塔，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区西北5公里嵩山南麓峻极峰下嵩岳寺内，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砖塔，中国唯一的一座十二边形塔，是世界文化遗产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组成部分，国务院首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嵩岳寺始建于北魏宣武帝永平二年，原为宣武帝的离宫，后改建为佛教寺院；孝明帝正光元年改名“闲居寺”，并广为增建，殿宇达千余间，僧众700余人。隋文帝仁寿二年改名嵩岳寺，唐朝武则天和高宗游嵩山时，曾把嵩岳寺作为行宫。当时楼阁相连，亭殿交辉，盛极一时。据李邕《嵩岳寺碑记》载：“广大佛刹，殚极国财，济济僧徒，弥七百众。落落堂宇逾一千间。”现塔院内大雄殿及两侧的伽蓝殿、白衣殿均为清时所建，惟此塔为北魏时物，是我国古建筑中的瑰宝，距今已1500余年。可惜嵩岳寺已没了曾经的恢宏和气势，只剩残留的痕迹，见证着这里昔日的辉煌和繁华。
当我们踏入庙门，立即映入眼帘的就是嵩岳寺塔，好不宽阔壮观。女儿则瞪大眼睛，惊奇地喊：“哇，妈妈，这个塔好肥哟！”啊？！听了女儿的形容，我和儿子都轻声笑起来。她接着辩解，“就是好肥大嘛，以前我们见过的塔，都是瘦瘦的，高高的，有大有小，但都不像这嵩岳寺塔，简直就是个肥壮的大巨人，而且鼓着有棱有角的大肚子。”女儿还说，她用的是拟人法来比喻塔的。
走进塔里，佛像是崭新的，但那些砖墙，那些糊在砖墙上的草泥，却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我柔柔地抚摸着它们，像是回到了古代的时光，眼前闪现着古人们的日常生活与辛劳，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们一双双手创造出来的啊，多么值得崇敬。历史的温度与色彩在这里存留下来。
塔后面是三座供奉佛像的殿堂，规模都不大，白衣殿和伽蓝殿，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和看到。在白衣殿门前，坐着两位老者，是一对夫妻。因无人扰，加上山里清幽，老太太半倚半坐的歪在椅子上，眯着眼，晒太阳，一脸的祥和之气。老翁则手拿木锤和刻刀，雕刻着放在腿上的一截树根，做根雕。虽然老人的作品也许粗糙，但依然是艺术品，至少在我心里，因为它们都是活的，都被赋予了山神的灵气。走到老夫妻身旁，闻到一股浓浓的木清香，是我很喜欢的味道——崖柏散发出来的，和檀香木一样，它有着清心静气、提神醒脑的功效，我觉得。儿子也甚喜欢。
我们的到来，扰了这对老人的清静，于是乎和他们攀谈起来。老人讲，崖柏都是野生的，能通灵，驱鬼辟邪，也是中药材，它仅在夜间生长，特别慢，仅靠露水活命，且树皮腐朽化为养料，再供树心成长，因此木质异常紧密坚硬，香味也就储存的久些。儿子上网搜了一下，说至今为止，人工种植崖柏，皆是以失败而告终。所以可想而知，它是多么的珍贵和稀有。
我看到墙角处，有块圆锥形的崖柏，一掌心大小，便想向老人讨要，老人说他还要用它做个手玩，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强人所难。然后，我又看到窗台上放着两个约一厘米薄厚的圆片崖柏，忍不住拿起来，放在鼻子上，狠狠地闻，深深地呼吸，仿佛要吸走它们的灵气。女儿还拿着数它们的年轮有多少圈。
老者看我如此喜欢，便随口说：“这两小块崖柏送你吧，也是种缘分。”“真的吗？太谢谢了！”我惊喜之余，连忙道谢。又谈了些家常，他们老夫妻是在守庙，吃住就在庙里。我对两个孩子说，“等我和爸爸老了，也选个小庙守着，不掺和你们的生活，多心静啊，挺好的嘛。”俩孩子都邪邪地笑了，嘲讽我：“你能守得住这份清幽吗？”“切，太小看妈妈了！”我嘴里嘟囔着，同时，还抛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临走前，我们和老夫妻道了别，他们又回到了安详之中。
山里一行，古刹一撇，放空了心情，宣泄了压力，轻轻松松回归到现实里来，继续投入生活，认真且乐观。我想，我也在感染着我的孩子们。
这两年，我发现儿子特别喜欢看一些关于量子力学方面的知识，真好。
回到家，和爱人商量将来也找一庙宇养老度日混生活，他却直接回我：“还用得着找什么庙宇古刹？我家现在就没有左邻右舍，已是难得的修身养性的清静之处了。”哈哈哈，这家伙，也早被我的三观感染成功了啊，无欲无求的！
孩子们，你们只管轻装上阵，努力拼搏，我们做父母的，就在你们身旁，做个轻松后盾，不逼不迫，一起寻求简单的快乐。这世界，美好也是需要主动自寻的。
——2019.1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