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一:层次越高的人,越懂得浪费时间

1

曾经在我的意识里,“浪费时间”就是一个绝对的贬义词,一种应该被谴责的行为。直到我看到演员张鲁一的一个采访,突然对这个词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记者问他:不拍戏时喜欢做什么?假期一天怎么安排?

他答:发呆啊,可以浪费时间是件多开心的事情。不工作的话,每天就起床,吃点儿,然后沙发上窝会儿,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看的,之后吃饭,再然后就可以睡了。

从他的描述里,我看到了一种非常朴实和闲淡的状态。而他也确实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浪费时间”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他曾经在去年八月拍完电视剧《爱国者》之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十月,一位摄影博主在巴黎遇到他,才知道他正在那里——虚度光阴。

他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在巴黎街头找个地方随意坐下,然后沐浴着午后的阳光,看人群,看表演,或者发呆。

不过与他在休息时表现出的这种“浪费”截然不同的,是他在拍戏时全心投入的状态。

拍《红色》时,反复练习一个三秒拆枪的镜头,手被弹簧夹出大血泡;拍《麻雀》时,每天配音12个小时,直到嗓子沙哑;拍《嫌疑人X的献身》,连导演都觉得满意的镜头,他却一遍遍重拍,想呈现得更好一点......

他的身上有一些互相矛盾的特质,正是这种矛盾,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能活出的最好的状态:工作,就全力以赴地投入;休息,就尽情地浪费或虚度。

作家马德说过:虚度不是荒废,是对紧绷日子的对抗和调和。

2

对“浪费”一词有了重新的认识后,我也开始理解了一位朋友的行为。

当我问她,周末休息时一般会干什么,她是这么回答我的:

“走出家门,随便选定一个方向,往前走,漫步;

如果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停在旁边,不用管它去哪里,坐上去,看窗外的风景;

如果遇到了什么吸引自己的东西,就马上下车;

路过咖啡厅,就进去喝一杯咖啡;路过电影院,就进去看一部电影;

如果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觉得很开心。”

曾经的我认为这就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觉得既没有意义,又浪费时间,不解怎么会有人乐此不疲地重复它?

但现在我明白了,“浪费”一词是与个人的内心感受紧密相连的,而不是由他人来决定的。

只要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得到了满足和快乐,那么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值得的,就不是浪费。

正如英国作家罗素所说:你能在浪费时间中获得乐趣,就不是浪费时间。

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绝对的浪费。看似毫无意义的一些行为,只是因为它的价值是内隐的,它需要在遥远的某一天才能得到体现。

就像前段时间在第三季《中国诗词大会》上夺冠的外卖小哥雷海为。他在获得这项成功之前,一定被很多人奚落过:你一个送外卖的,休息的时候还读诗,不是浪费时间吗?

但当13年后,他站在央视的舞台上获得冠军时,他们才明白,这并不是浪费。

将时间花费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不是浪费,是浪漫。

3

如果一个人的生活只有工作而没有休息,那么即使他工作得再努力,也不会是一个愉快的人生。

想起我的前同事达文,就是这样的一个工作狂。在他的字典里,是绝对不可以出现“浪费”这样的词的,也没有休息的概念。

走路的时候,密切注意身边的人、事、物,不放过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坐车的时候,抓紧时间多看几篇文章;吃饭的时候,必须要用听书软件听点东西;就连看个电影,也要反复斟酌,有用才行。

他不能容忍将时间花费在一些没有价值的事情上,一旦他不小心做了一些在他看来属于“浪费”的事情,比如在周末的早上多睡了一个小时,他就会止不住地产生一种焦虑和罪恶感。

记得美国罪案剧《识骨寻踪》里面也有一个类似的场景:女主角和丈夫去度蜜月,当她的丈夫安然享受阳光和沙滩时,她却在旁边扭来扭去,如坐针毡。她说,放松是一件让我感到很紧张的事情。

对于这类人群,工作通常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放松反而甚至成了一件为难的事情。

知乎上曾有人提问,如何帮一个人培养兴趣爱好。

他说她的妻子工作非常拼命,给她休息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着她坐立不安又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只觉得心疼。

这类时时刻刻紧绷大脑的人群,从来不会去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情,因此也永远体会不到川端康成“凌晨四点,看到海棠花未眠”的惊喜,也体会不到老舍听雨、朱自清观荷的心境,更加体会不到静坐沉思是一件多么超然自在、妙不可言的精神状态。

4

我们所说的“浪费”,不是终生碌碌无为地虚度,而是学会张鲁一精神层次的“浪费时间”。

如果想达到这个层次,那么就需要注意以下几方面:

第一:浪费时间不是随时随地都在进行

就拿张鲁一来说,休息时他有多散漫随意,工作时他就有多严谨认真。“浪费”的行为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发生的,只能在工作之后,休息之时。

也只有在工作中拼尽全力做到最好的人,才有资格、有权利去随意地浪费时间。否则,连工作中应有的价值你都没有创造,你还怎么心安理得地去休息?去浪费?

第二:做喜欢的事情,不必过多地探究目的和意义

董卿曾在一次采访中谈到读书,她说,不要抱着目的去读一本书,哪来那么多目的啊。就算是闲书也有值得一读的地方,重点是去享受读书的这个过程。

“浪费时间”也是一样,不用在做一件事之前特地去考虑目的为何,意义为何,去在意太多外界的声音。只需要从内心出发,做你真正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就算只是躺在床上睡一天,坐在阳台看一下午天空,或者干脆发呆,不说话,只要你是真的喜欢,就能体会到最原始的感动和最纯粹的快乐。

三:不要有负罪感

当放松成为了一件为难和紧张的事情时,你便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生命完整的意义。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超人,可以一直前进而不感到疲惫的。只要在工作状态,我们是在全力奔跑。那么在休息状态下,停下来歇一歇,甚至躺在地上打个滚,又有何不可呢?

工作的意义就在于,能让你在休息时毫无顾忌地浪费时间;而这种浪费所带来的心灵的放松和满足,又反过来成为工作的动力。

相辅相成,生生不息,构成了一个圆满又完整的人生。

5

最后,用作家马德在《允许自己虚度时光》中的一段话作为结尾:

我慢慢明白了我为什么不快乐,因为我总是期待一个结果。

看一本书期待它让我变深刻,

吃饭游泳期待它让我一斤斤瘦下来,

发一条短信期待它被回复,

对别人好期待它回待以好,

写一个故事说一个心情期待它被关注被安慰,

参加一个活动期待换来充实丰富的经历。

这些预设的期待如果实现了,长舒一口气。

如果没实现呢?自怨自艾。

可是小时候也是同一个我,

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看蚂蚁搬家,等石头开花,

小时候不期待结果,小时候哭笑都不打折。

对许多人来说,比好好工作更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学会浪费时间,学会虚度光阴,学会过好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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