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君子?志向恢宏,品行高洁者也。《周易》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师天道之强健,心怀远志,锐意进取。如果是萎靡不振,暮气沉沉,怎算得上善其身而济天下的君子。李清照有诗言,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施展抱负又何须炙手可热,追名逐利,情疏迹远如桂花,品性不移亦可不负才华就似暗淡轻黄怡香长留。
明朝于谦就是这样的人。他少年时就立志报效国家,写下“拔剑舞中庭,浩歌振林峦。丈夫意如此,不学腐儒酸”的豪情壮志。为官后刚正清廉,直讽贪宦王振,“娟帕蘑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于谦在外有蒙古军威胁,内有王振余党隐患的大厦将倾之际,施展力挽狂澜之才干。而懦弱只顾一己一家之臣如徐钰之流,早已放弃救国和食禄之臣的尊严。也正是于谦对信仰执着的傲然品性,让他具有逆大局败势救济天下的勇气。“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为国士,此为君子。
菩提达摩亦是这样的人。达摩通彻大乘佛法,自印度渡海至震旦(中国)传播佛法。他有慧根精学,净凡心尘之愿。“修道至苦……心甘受之,都无怨诉。”不畏艰苦,步履弥坚,跋涉千里,度人度己,虽习佛教,其行事不也是儒家所言的自强不息吗?达摩在与梁武帝的对话中,直言武帝无功德,圣谛第一义廓然无圣,不识己身。答语未有半分功利俗念,暗藏精妙点悟禅机,不惧上威,洁心如练,不就如不染浮华性情高远的桂花吗?
《琅琊榜》梅长苏也是这样的人。近年负有盛名的小说《琅琊榜》,塑造了一个满腹机诡,奇兵绝谋,“识遍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的人物——梅长苏。翻云覆雨,尔虞我诈中强支病体,操纵朝堂,扶助弱主靖王,可堪治国平天下的绝世谋士。可如此神秘阴沉的人物,背负着万千忠烈冤魂,虽浸淫权谋,却始终心怀诚赤。投身阴谋与血腥,只书写义薄云天。梅长苏身上,散发寒梅傲立的气质,亦如花中第一流,不事繁华无心斗艳而香远性疏的桂花。
古往今来,有人在生活的为难下逐渐苟且,有人在利义的选择中丧失底线,前者湮灭在历史的风尘中如同未出现过,后者则为人不齿受人唾弃遗臭万年。还有人,才德兼备,入世自强不息如鲲鹏扶摇,进取不为权财,不得志时亦洁身自好,如桂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