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妈在我旁边神叨的时候,说今年的年夜饭姨妈已经在一家豪华酒店订好了,当时我正准备嘲讽何必定这么早,可是话到嘴边,硬是憋了回去。过年对于我们,好像除了无休止的聚会和玩乐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了。可对于上一辈来说,他们仍然会在腊月让阳台上挂满腊鱼腊肉,即使一年都不一定能把它们吃完,催我们去买新衣服,即使我并不想要,还会花好些时日去组织年夜饭,即使某些人并不想参加......会做很多我们这一辈将来也许并不会再去做的事。刚刚其实我已经把大人们写上去了,一愣神改成了上一辈。
我们已经算大人了。
过了那么多除夕夜,18岁之前的除夕夜都是朱军、白岩松、毕福剑和董卿们陪我度过的,不过有两年好像是例外,我家在我一年级时搬来黄陂,可当时我老子(一直这么叫我爸= =)依然还在横店变电站上班,有几年除夕夜他值通宵的班,索性我们一家三口就都跑去横店变电站值班室过年了,那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几个除夕夜,因为是为数不多没有春晚的大年三十,不过倒不是因为值班室里没有电视,而是因为那里有电脑,直到现在还没忘记当时玩的游戏叫超级水管工。
又细细想了想,当时我家一穷二白,用我妈的话说就是身上最少的时候只剩五块钱,为了买房子欠了五万多,加上我老子痴迷麻将又技术不精,讨债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所以为了赚钱,我妈前后干过超市导购、开过租碟子的,当过厨子。为了省钱,我爸好几年都是每天在黄陂和横店之间骑摩托车来回。如果不是现在使劲回忆了一番,我都记不得我家曾今也有过摩托车,因为比起摩托车,我印象更深的可能是我爸冬天骑摩托时用来御寒的绑腿,毕竟当时常常绑在自己身上当铠甲,然后去和那个欺负我的胖子拼命。
说起童年那些我绝对不会忘的东西,除了那些叫定罐和头捉这些奇怪名字的游戏外,就数我家的碟子店了。小时候脾气古怪的我能和小伙伴们愉快地玩耍很是难得,可能跟着我就可以看那满满一面墙的动画片会是原因之一吧,那感觉就像是只要和我一块玩就有了免费看动画片的门票,我家店面门口那块掉了近一半漆的木招牌就是我的军旗,一天下来身边坐着的小伙伴能换好几拨,一盒接一盒地看,废寝忘食、天昏地暗,你问什么不是一片一片地看,因为这里的一盒指的是一部动漫。除了动漫,当时很多新电影的碟片我家也是最快有的,为了跟上新片的发布速度,我妈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汉口的盗版DVD窝点进货,有时我也会跟着去,背着个干瘪瘪的小书包在一个隐藏得很深的居民区里绕一上午,出来就是满满一包碟子,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盗版窝点在武胜路和一医院中间那块,不知道被端了没有,应该是早就没有了,因为我到大学看到知乎上一个故事才知道还有私家侦探帮出版社找那些盗版窝点,这么说来,当年我竟然也算是当过地下工作者。还有一次,进完货之后我妈心情好跟我在路边摊买了件黑底白花的毛衣,喜欢的不得了,连十岁生日的纪念照都是穿着这件毛衣拍的,去过我家的人应该在二楼看到过那幅全家福,十岁的我笑起来比现在可爱多了。
从回忆里来看,好像看不出我家那时候落魄样子,也许是因为我爸妈从小太宠我吧,在物质需求上我并没有吃过很多苦,爸妈告诉我我家的债是初中完了才还完,家庭财政历时近十年才扭转盈亏,可我小学时他们就给我买安踏李宁之类的衣服,每年暑假就送我出去参加北京杭州之类的夏令营,初二就为我买了人生第一双耐克——airforce25周年纪念版,1250一双,基本上是能找到最贵的鞋了。男孩穷养在我家好像并不成立,即使现在我有时都会觉得家里宠我宠得不得了。所以也宠出了不少缺点,自私和缺乏紧迫感这些,也没必要展开说了,挺扫兴。
大家最近好像都开始回忆起童年的生活了,我只是来凑一脚。写着写着也觉得高中之前的年纪简直美好得不像话,最近每天1000字可以改改内容了,写写回忆录和日记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成人了才明白,原来即使是孩提时代留下的眼泪,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