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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茶Earl Grey。不合适的且遗忘。虞美人。不合适的茶具【原文】
茶与水的接触,茶汤已然变为深褐色。原先透彻纯静的水泛开了红晕,窗外夕阳的光照让茶汤波光潋滟,这种深重的红色从中心开始,忽远忽近的漫开,就成了一片让人迷醉的酒红。
E小姐与白猫「阿雪」风平浪静的日子。此时,白猫正蹭在她的腿边撒娇,自手术以来这只猫一夜之间失去了勇猛无比的野心、减少外出探险时间、戒掉将E小姐至爱的灰色皮沙发练爪的坏习惯、彻底收敛在外四处勾搭的浪心,仿如傲娇富家公子收敛嚣张气焰,专心只读圣贤书。E小姐对此颇为意外,这只猫是孩子,多年前父母将她最后一丝对美好的期许破灭之后,她彻底死心,异性是异教徒,礼貌的柏拉图,肢体绝无深入探索的可能。不知怎么,猫也因去势之刃而成为她的“姐妹”了?
伯爵茶的佛手柑香气肆意飘散,热气成了会撩人的手,这只猫改不了闻茶却被热气撩得鼻痒难耐,偏向虎山行。整张脸凑到茶杯正上方,热气温柔张开手包围毛茸茸的脸,眯起眼一脸满足,E小姐给它配上潜台词「谁都不许拦我,我要跳进去游泳」。还不满足,一只爪子抬起,跟热气互相撩拨,四向挥舞绒爪,露出浅粉色的肉垫,胖乎乎的白团,它们玩得起劲直至香气灰飞烟渺。伯爵茶的香气最浓在第一泡,可顽猫与香气共景更有趣,每次E小姐都让出“处女香”站在一边让它享受。
橙黄红白紫蓝,黑色紧随其后。妖艳过后冰冷,这个女人像极村上春树文字下的女人,突然消失,如猫神秘莫测。E小姐辞职的原因没有任何解释,一封信函既是结果也是前因后果的交代,要言不繁,似乎她比上司还要大度,仿佛摊手示意「我无所谓」。她厌倦了朝九晚五,想要自由,这句话说给多数人听觉得这就是扯淡!高薪爵位,走路带风,人前人后都有弯腰敬候,甩脸还有人收拾烂摊子,这人发什么疯?可她就是决意要走,潇洒自如。
现在的生活,返璞归真。楼下前半部分花店Café,后半部分至二楼是她的私人空间。她不急功近利要在来访者身上捞一笔,周围近邻反而对初来乍到的E小姐一点不排外,闲暇无事「有空来坐坐」,常常绻恋在香气中,感激19世纪初的英国外交大臣和首相的格雷伯爵二世的秘密配方。将来自东方的红茶混和拼配,再添加意大利100%纯佛手柑油,制成味道清新的茶,独特的口味,清雅的芳香盛传于皇室贵族圈内,散布于E小姐的共享花园。
英国人热爱红茶,E小姐颇为赞同「茶养人,人修茶」之理。在一天中许多不同的时刻,都会暂停下来喝杯茶。英国女皇爱好饮茶并深深地影响了英国人喝早餐茶的风气。英国女爵安娜玛利亚于1840年代带动了喝下午茶的习惯;维多利亚女皇更是每天喝下午茶,将下午茶普及化。
传统的英式下午茶,会在三层篮上放满精美的佐茶点心,有三道精美的茶点:最下层,是佐以熏鲑鱼、火腿、小黄瓜的美味的条形三明治;第二层则放英式圆形松饼搭配果酱或奶油;最上方一层放置令人食欲大动的时令水果塔。食用时,由下而上按序取用。
白猫刚刚在书架空格结束午睡仪式。秉持一天二十四小时,十二小时睡觉,十小时打盹儿,剩下两小时陪E小姐的生活原则,忽然抽动几下耳朵,瞬间睁开眼睛,有陌生人来,刚巧,风铃响了。
从清雅的嫩瓣抬头的E小姐也愣住了,这个男人瘦了,斯文害羞仍不变,但丝毫不拘束,对方显然特意来此。浅蓝色的细格衬衫、白色裤子、乐福鞋,他今日休假。“好久不见”E小姐自然的问候,男人含羞笑着点头,冷场了,双方有些不知所措,E小姐赶紧将人迎进堂室,落座下来。一杯茶,两块饼干,三点午后,四年后重逢。左右观察一圈,粗陶地板、铁艺花架、木书架摆的满满当当,上有警惕的琉璃双眼直直地看他,顶上玫瑰金装饰吊灯,自然香薰怡人。她现在心境如何?
“还好吗?”“蛮好的”,“最近忙吗?”“还好”。凡凡如陈,彼此之间不交心,有些话不能超出彼此现在的关系,等同陌路,熟悉的陌生人。套近乎更让人觉得反感,不如安静。沉默不尴尬,一阵各自神游过后,他在犹豫是否起身离去,E小姐心澜微动,看男人一阵纠结,她决定起身给他续茶,男人看眼前人突然站起以为E小姐要送客了,“我要结婚了”。男人着急道出此行目的,E小姐动作微顿,“喝杯茶再走吧”。
茶送到面前,男人看着E小姐的反应,可她依旧无任何只言片语,只是没有坐下来陪他,此次茶碟换成了不配套的紫橙色,与白色金边的茶杯看起来有些突兀,但E小姐自顾自的走开了。
喝完这杯茶,男人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E小姐送给他一束花,虞美人。
男人看着花束,拍了张照,留言「祝彼此都能幸福」。
晚上的留言区,男人的朋友写道「不合适的且遗忘。虞美人。不合适的茶具」。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