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孙桂花祖籍是河北石门。出生在西北小镇。家中老幺。两个哥哥,三个姐姐。那个年代的人们苦,但也确实幸福。兄弟姐妹一大帮,家里有事你出人我出力他出钱。着实可以相互分担,相互照应。当然,要基于一个和睦,团结,担当,靠谱的家族。孙桂花在刚出生不久,爹就去世了。孙桂花的母亲抚养几个儿女长大。
陆十三总是觉得,外婆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五十年代,给人家洗衣服,干粗活,养活六个孩子,陆十三不知道外婆受过多少苦,他也无从感受和得知。只知道后来,外婆又帮着拉扯大了六个孙子,五个孙女。善人善报,一生健康的外婆最终活到了快九十岁看着陆十三二舅的小儿子——也是她最小的孙子大学毕业,没有多受病痛的折磨离开了。
孙桂花的爹是河北梆子,DX党。据外婆说,陆十三的姥爷比她大近二十岁,会武功,一发功,隔壁房子的窗户纸哗啦啦的响。后来姥爷不知何故,在石门烧了GM党的学校,把校长和一个学校的教师一手一个扔进了池塘,逃到了西北,认识了外婆。之后,姥爷开了个铁匠铺,做DX党的联络员。到病死的时候,身份也没有公开。
陆十三初中的时候,二舅是学校的政治老师。姥姥照顾表弟就在二舅家住。嫌不住的老人总想替家人分担些什么。于是每天傍晚从菜市场捡商贩丢下的菜叶子,买卖不完的豆腐,洗捡的干干净净,包成包子第二天大清早给学生卖。姥姥手巧,做的好吃,生意很火。二舅母嫌丢人现眼,一直没有给过姥姥好脸色。
直到后来,二舅家集资家属楼,钱不够,姥姥把几年卖包子的钱拿了出来,毛一万。一向坚强的二舅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老母亲的胳膊,像个小孩子美美的哭了一场。这是姥姥风里雨里,起早贪黑,卖包子五毛一块攒起来的。
后来,二舅让人给告了,说姥姥给学生吃不卫生的包子。姥姥冤不打一处来:“那些败家子,好好的菜,有点疤就扔了,浪费!我拾回来,捡的干干净净!怎么就不卫生了!真该让你们再过一次六零年!”不管怎么说,学校不让卖了。陆十三的姥姥也算是“失业了”。不过也好,她可以专注的忙着和军分区打官司,这事以后再说。
至于那个给学校告状的人,现在也没人猜到是谁。说到这里,陆十三很是怀念自己的姥姥。坚强的老人在家人面前总是和颜悦色,没有过愁容。即使有些老年痴呆的时候,也只是和家人顶几句,过几分钟就忘了说了什么。姥姥从他半岁的时候一直带他到小学,可是在她临终前的那段时间,陆十三因为工作忙,却只看望过一次。姥姥一生几乎没有得过病,他万万不会想到,这次,一个普通的感冒引发鼻窦癌,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姥姥就永远的离开了一家人。在这件事上,陆十三是无比懊恼和悔恨的。
也许是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的原因,孙桂花从小也是一个坚强的人。做事干练,十六七岁的她就跟着三姐去安口的兵工厂上班。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在厂里也是三八红旗手。后来,孙桂花上了财校。分配到了乡镇的财政所工作。孙桂花怀陆十三的时候,计划生育很严。孙桂花硬挺着身体上班,在乡镇上一呆就是多半年,没有敢回去,怕陆斌的单位知道情况。后来陆十三当了两年的黑户。最终纸包不住火,陆斌在单位被降级,当然也降了一级的工资。陆十三的出生给父母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是封建思想很重的西北人来说,不惜代价生个儿子,总是满心喜悦的。
陆十三小时候最爱听父母的事,陆斌偶尔和孙桂花生气的时候,说:“我当时又是解放军,又是名牌大学生,国家干部怎么会跟你结婚!”“你放屁!要不是你那会天天来我家挑水,跟着我妈劈柴,把我妈哄的团团转,我能看得上你!你以为我不后悔和你这个老封建结婚!”吵着吵着,陆斌总是先第一个绷不住,笑出声来。
孙桂花的工作调回市里在当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陆斌给一个还和孙桂花单位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导拜了个年,捎了几瓶罐头。年后,孙桂花就在市里新成立的税务局上班了。陆斌说,那会人们讲的是交情,能看上你这个人,一句话就把事办了。哪像现在!陆十三想起来,父亲为了解决副县,论资排辈等了多年,一直动弹不了,最后拿了几十个银元,找了市上一位还比较熟的领导。人家连看都没看,收了,后来又拖了两年,这件事才得以解决。
孙桂花脾气刚烈。陆十三小学的时候,父母不在,几个朋友来家玩。马东子有爱小偷小摸的毛病,把孙桂花放在沙发上的包顺走了。这件事当时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孙桂花回来,找不见包,差点气晕过去,包里没多少钱,可是全都是孙桂花单位的票据。丢了得出事。孙桂花先是气不打一出来,把陆十三和陆小凤拉到大院里一顿毒打,接着在大院里竭斯底里的喊:“谁要我命就站出来!我活不了,死前也把你给揪出来!不信你就给一辈子藏着!”那天确实当着院子人的面打的陆十三和陆小凤差点皮开肉绽,用方言说就是:“把驴都吓惊了!”
当天晚上十点多了,马东子他妈带着马东子偷偷摸摸的顺着大门进来,一进门,马东子噗通一声,直接给孙桂花跪了,她妈一个劲的陪着笑脸给孙桂花赔不是,跟着使劲的踹了马东子两脚。孙桂花接过包,检查了一下票据,总算松了口气。自后。院里的小孩见了孙桂花,像见了猫。陆十三领略了孙桂花的脾气以后,在家也学会看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