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命足够长
可以放任自己
去怨恨
想起昨年你拧了我的青梨
我把长长的狗牙草
种在你回娘家的必经地上
等你
农活结束了
回娘家看妈的时候
蹭上两裤脚
把你牵绊
当生命足够长
我可以放任自己
去怨恨
想起你春上赶羊啃坏了我的果树
我把刚松软了一些的泥土
挖成陷阱
蓬上树枝
等待秋后
你家母羊产下的羔子掉下
当生命足够长
我要把你童年时
掐我的青葱
捋我的榆钱
摇我的黄杏
拧我的葵花
踩我的庄稼
统统清算
你
让我在那年欠收了葵花
少打了黄杏
你让我紧巴巴的日子更紧巴巴
你这可恶的恶邻居呀
我把深深的怨恨
埋在心里
等你儿子渐大
我好将你
狠狠的在他面前咒骂
你……
你……
我愤怒的
编织了许多与你清算的细枝末节
时光
才三年光景
你
赶集回来
没有人说你半句
就这样纵身一跃
与一眼干旱的井一起
上路
黄泉路上
我们披麻戴孝的时候
我想起
你曾经的种种可恶
竟
同幽噎的唢呐
一起哭了
生命那么长
我预备在以后才来清算的
你怕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