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来,美玉时常与陆同学结伴回家,时常跟华同学交换化学药品,时常则会想起初彤的种种鼓励(挖苦),想着同一时刻大山的脚下有这那群曾经与自己或多少的有着种种交集的人们一样为了眼前目标刻苦奋斗着。想着太阳落山时他们因为距山体太近大概先于这里失去阳光,第二天清晨他们因为海拔优势又会早于这里看到朝阳。
睡梦中的美玉时常感到全身下坠,又忽而一下悬空停住,妈妈说这是长个的征兆。
笨笨与美玉一起,从小狗崽一天一个变化。渐渐地美玉耳边不再有“小矮子”的称呼,笨笨夜里也不再怕被踩到;美玉身边不再有需要仰视的女生,笨笨也能轻松跳上一旁的单人沙发了。
身体的发育加上不停地训练,立定跳远也从不及格远超了满分线,铅球也能在满分徘徊,唯独1000米还是挣扎在及格线,有效的证明了不是个头决定一切。
如此算来除了英语,其他学科加体育都能应对,美玉艰难的维持着在一班的边缘地位,只要不出大差错,大体可以应付考到高中的。
初三一年的筹备接近尾声,先是体能考试如期而至,结果果然是在严重放水的情况下,跑步还是丢了一分,其余圆满。
中考是在连天的阴雨中进行的,天灰蒙蒙的,心却格外轻松,同学的相互照顾下,英语也不是啥问题了。
为了迎接电脑的来临,美玉开始考察书报亭,最终订阅了《电脑报》每周一期,周二发到爸爸的单位收发室,每月下旬则跑遍周遭的几个报停买一刊《大众软件》。每次报纸期刊到手,都是要仔细研读数遍,游戏介绍部分更是不下两三遍,做到了身未行,而神已至。
美玉拿着高中录取通知书回家上楼的时候,电脑已经抢先一步由电脑城运来摆在了客厅。
4、5个大小不同的箱子错落着占据着客厅,笨笨正围绕其打着转儿,不时的嗅着箱子底部和地板的接缝处,时而呛得打上一两个喷嚏。看架势十分警觉,或许隐约感到这家伙的到来将会影响主人陪伴其的时间。直到喂了两块红薯干才肯愤愤的离去,趴在茶几的二层一脚踩着红薯干,侧嘴咬食着,还不忘瞟上一眼,低声喃呢哼哼着。
繁忙又慌乱的拆箱安装后,小屋便带着美玉一下跃迁了十年光阴似的,一个又一个的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进行着。点亮,蓝天白云彩旗飘飘,漫长等待,伴随着激昂的音效进入了鸭头绿的纯色图形桌面。随即又弹出一个简陋的情景仿真页面占满的屏幕,那便是厂商自己配套的“易学模式”。
新婚七日不离家,摸索且幸福着。
灯光明亮的宽大马路中央,相隔30米的两端各自摆放着用砖头竖立夹住的两个矿泉水瓶,一颗足球在其中颠簸滚动着,几个年轻身形随之争抢着。
超于时代的城市规划和当前汽车实际保有量的矛盾造就了这个时代的独特风景。结合眼前显著的情景、蹩脚的身法和耳边幼稚的声音不难判断,这是一群半大孩子在马路上踢球。
“你说的没错,这一年很短,平淡无奇,没啥风浪。”美玉对陆同学说。
“是啊,这节奏太紧了,容不得我们驻足思索。光是应付学习已经让人喘不过气了,最能大展身手的时刻就是夜深人静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可当你刚要有所作为一番时,耳边的闹钟把你叫回了现实世界,该去学校晨练的时间到了。”陆同学说到。
“想那么多干嘛?日子怎么过不是过,这会咱们就放开了最后玩几天,等着开学去了高中可没这闲时候了。”华同学这会也踢累了,做到一旁继续说到:
“要说这电脑真是有魔力,自从美玉买了电脑这化学实验也不上心了!”
“可不是!这叫他出来踢球都难了,就知道在家玩电脑,那东西有啥好玩的?能比上一起踢球?”陆同学也不平起来。
“要不去试试?”
狭小的屋子里风扇热腾着转着,横竖的纸杯零落的散放在窗台、床头柜和写字台上。笨笨被关在美玉爸妈的卧室,不时的贴在门底呼气,迫切的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你这天天有电脑玩着,还管啥学校风浪不风浪的,这简直就是关上门一个人的整个江湖!”此刻陆同学在美玉家的电脑旁玩着游戏感慨道。
华同学在一旁翻看着电脑配套光盘和电脑杂志,说到:
“先前做那些危险的化学实验没少叫我来,怎么这会有这好东西到不通知我了?”此刻轮到华同学不平起来。
“这不是先前刚买,不熟悉操作吗?这几个游戏是我研究好久才装上的,都是一些试玩版,等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市里电子城淘盗版去。”美玉保证着。
时间渐晚,大家兴致未减,约定报到前找天再来继续。
美玉把两位同学送出大门赶忙又叫住“等等,足球忘拿了!”
“先放这吧,改天还来玩电脑呢!”
楼道的灯由上自下逐个点亮,又随即逐个熄灭,逆着脚步方向盘旋而上的意犹未尽讨论游戏的声音逐渐削弱着。
如此,美玉这样一群无论上学还是生活都只得随着大溜,计划起来按部就班,实施起来着急忙乱,结果看来有头无尾,回顾起来无足轻重,以至面对世事无所适从的人们。算是除了在身体上耗尽气力踢球外,再次寻得一条精神上暂时兴奋麻痹的方式掩盖成长中的迷茫彷徨与苦恼乏味。
止痛药也是药,总比硬抗好,幻想着熬过去就真的过去了,一切终会自然并上正轨。正轨是什么?偷懒的认为并上正轨那时,自然知晓吧!不知晓就是还没到!将计就计的保持这些麻木茫然也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