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完的钱,报不完的恩

    (2022年4月28日。中午以后,因为困倦难受,小憩被扰。进而漫游呼吸沐浴,习惯性到打印室看看,果不出所料,里面又可以打印资料,于是回身找到自己前几天打到一半的资料,进行二次回炉再造。在打印的间隙,翻阅硬盘,发现以前的一篇小小文还在停留于里面,原文题为“10元车费”。现在暂且放置以供思念之时聊闷。)

        2019年6月14日周五,驱车回家,行至金钟路段时看到一幕:一位小学生在前面活蹦乱跳的小跑着,后面一位老爷爷背着小书包在后面护送着,目测这是祖父与孙子。匆匆一瞥,内心是崩溃的,尘封的记忆瞬间涌现,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原计划当天晚上便要写点东西记录内心崩溃的画面,怎奈到家后惰性使然,一直搁浅。现在刚好可以挤出一点时间来补记当时崩溃的点和面。

      大概是在2013年的6月,爷爷已经卧床好几个月了。在爷爷卧床期间,一直都是由爷爷提供药品的单据,我在县城购买药品并找线路车带到金钟由父亲带回家中给爷爷治疗。几乎每隔三天都要买药送回去,可是有一次竟好几天没有接到父亲的电话,我抽时间打电话回去才知道爷爷拒绝治疗,父亲多次劝说无效。当天中午在租住的房子里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回家。回到家之后听爷爷诉说了好久,在听完爷爷的诉说之后,我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记得之后爷爷同意继续接受治疗,哪怕是在磨时间也罢了。自此,买药、送药又恢复如常。

        在6月里(公历),一切都那么的紧张有序,像极了提前安排好似的。假期如期而至,在整个假期中,一直陪伴爷爷度过了哪个“伏天”,临近“上学”的日期,爷爷一直在念叨什么时候去学校,每天不少于三遍。那时候爷爷晚上都需要有人守着了,我和父亲就一直陪着他,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有时是三叔和大伯轮流守,但不管是谁守我几乎在场。到后来,爷爷起身都需要我们去扶他才能起来了。就在我要离开家回学校补课的前一天晚上,爷爷一如往常一样在问我什么时候去读书,我也很耐心的告诉爷爷明天早上就去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我还是一样的在沙发上躺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于是照常翻起了高中的课本。过了好久,突然发现爷爷竟自己坐起来了,我不知道这个过程爷爷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坐起来的。颤抖的手中握有10元钱,沙哑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恍惚中听见一点“关键”语句,车费。当时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可最终还是接住了那沉甸甸的10元钱。这10元钱一直留存着没敢动用,一直留存着。临行前的那一天早上,我去跟爷爷告别,说是两个周之后我又回来,到时候再回来陪他,他饱含泪水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不舍,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受。

        来到学校,开启补课模式,那一个周,每到下课便打电话回家询问爷爷的病情。周五,我放弃了周六的课,毅然请假回家,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天,我在超市买了一个西瓜和一瓶大瓶的花生牛奶,我的书包刚好装下那一个西瓜,牛奶是手提着的。当然了,这西瓜和牛奶都是电话询问之后才买的。车还没到冒水的时候就已经被雨逼停,还好那是位老司机,硬是顶着狂风暴雨在缓慢的行走。像是他知道我回家的急切心情,特意在为我付出似的,当时蛮感激他的。最终被迫无奈的停在了路中央,原因是前面的老司机失手了,车很不幸的被抛向了路边草丛中,所幸人车上人员无恙。在这艰难险阻中不知道度过了多久,雨慢慢的停了下来,车像是饿狼看见了绵羊一样的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随后我也顶着大风缓慢地向家的方向移动。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那晚,爷爷已然入睡,不过在母亲的叫喊声中爷爷似乎醒来过,不过那都只是自我的安慰而已。第二天,我一早就起来陪在爷爷的身边,可是爷爷那双眼睛已不是昔日的双眼睛了,整双眼睛已经看不出爷爷的特征了。我们守在爷爷身边的人很多,看着爷爷那憔悴的样子我竟找不到要说的话语,就这样默默的守着,相对无言。

        我默默的守着,爷爷时不时的欠起身体,怎奈病重体弱的他很快又倒下去,我一开始喊了两声爷爷,可是他没有停下那一动作,继续进行着。过了好久,母亲进来看到这一幕,让我去爷爷面前喊他,我遵照而行,半蹲半跪着在爷爷面前,喊了爷爷并告诉他我回来了,爷爷似乎听懂了,也就停止了他的动作。午饭后,在父母的催促下,我拗不过他们的威严,只好背着书包再次踏上离家的道路。临行前,爷爷让我帮他修剪胡须,对于当时的情景,我是心惊胆战,不敢说好还是不好,因为爷爷的吊针是在额头上打的,身体其余部位已无可扎针之处,加之修剪胡子的工具是一把老式剪刀,所以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还好当时父亲在场,对爷爷说等盐水输完再剪,为了能让爷爷安心的输完所谓的盐水,我竟没有跟爷爷做最后一次的告别。

        就在我离开家来到学校的第二天早上,一早上的课始终听不进去,听到老师的声音就像唐僧在紧箍咒,只能在这无比的煎熬中苦度春秋。中午回到住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回家,平时会在响铃三十秒之内接通的电话,今天竟连拨两次都没有接。此时心中的疑惑渐变成为了“事实”。半个小时之后接到了之前一直未通的电话,尘埃落定。

        由于无法与父母的意志抗衡,自己只能留在了那座令人欲哭无泪的“空城”。爷爷的逝去,内心的悲痛,无法发泄。晚九点,既是装殓之时,也是自我求证“举杯浇愁”之时。

      事后得知一些所谓的真相:爷爷临走之前有过“回光返照”,还能清晰的说话,母亲问爷爷要不要把远在县城的孙子叫回来,爷爷的答语是不要耽搁他的学习。得知这些所谓的真相,加上当时的10元钱,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爷爷给我的是让我去读书的车费,并没有给我回家的车费。

      人生转瞬即逝,我知道爷爷临走之时还有一件事未放下。这件事也是一直让我不能释怀的大事。同时也是他只给我去读书的车费,没有回家的车费的原因了。

      爷爷在知道这件事让他无法放下的事不能在我的身上实现之时,很无奈的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含恨而终。如果爷爷在天有灵,现在应该可以把含恨而终变成含笑九泉了。

      我不知道爷爷的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当日的无奈也从另一个方面促就了今天的局面。这10元车费饱含的深情是我这一辈子都品不完的香茗,我将用余生从另一个角度去践行爷爷的遗愿。

      10元车费。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当日的无奈与无助尽显其中。10元,很少,少得只够吃一碗粉;10元,很重,重的让我一辈子都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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