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的时代》 第二十三章 酒后吐真言 父子情义深

熊熊的烈火燃烧 ,燃烧,烧到那命运的边际。对于翟家四口来说,不幸来临时总是那么顺其自然。

深秋,正阳、正翔,到二伯父家找他们的兄弟,二伯父的儿子,在邻村姑母家上学刚刚放假回来的正驽玩,恰巧二伯父家的过继给姑母家的小女儿正娇也在,几个兄妹团聚在一起非常的高兴。正翔还清楚的记得上次正驽、正娇回来时,他们在二伯父家的玉米堆,玉米杆垛上玩耍的情景,那情景可能是年幼的正翔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刻。他们在金黄的玉米堆上搭金字塔,在玉米杆垛上掏洞,摔跤,跳高,扒开玉米杆垛找藏在垛里的老母鸡,寻找那遗失在垛里的鸡蛋,从中午太阳大大的一直玩到太阳落山,当正阳、正翔小哥俩儿要走的时候,正驽和正娇还给小哥俩儿一个离别的拥抱,那情节就像电影里罗曼蒂克式的告别,在余晖的映衬下几个矮小的身影在玉米杆垛旁一一拥抱,四个矮小的身影交织着,那么纯真,又那么美好!

再次见到正驽 、正娇,正翔兴奋不已,当二伯父答应他们可以出去玩时,正翔第一个从二伯父家的大门跑出来,嘴里还喊着“我胜利了,我第一个出来的,你们去关大门吧,蜗牛们!”,随后,便没了声音,正阳觉得不对,要在平常正翔会再跑回来在自己面前炫耀,加快了脚步走出门外,才发现正翔竟然掉进了正在燃粪的土坑,坑里燃烧着一些秸秆和垃圾;趴在火堆上的正翔挣扎着,似乎已没有力量呼喊。 “弟弟!”正阳不顾一切的跳进土坑。旁边的正驽和正娇,已经被吓傻了。正阳站在火坑里,扶起正翔,沿着坑沿往上举,因为那火坑有超过1.5米的深度,毫不顾脚下滚烫的粪土,大喊:“小弟,老妹快搭把手。”正驽和正娇忙过来伸手往上拽!正驽刚接触到正翔的手就大叫:“皮掉了!皮掉了!血!血!”正娇惊慌不已,手颤抖着:“三哥,老弟的手皮都撸下来了,全是血,好吓人,还拽不啊?”正阳,一脸痛苦的表情:“别管那些了,快点拽!”正驽,正娇,一使劲便把正翔拽了上去,当时正翔整个手上的皮都被撸了下来,鲜血直流。正阳奋力的从比自己个头高了四五十厘米的粪坑里爬了出来,抱起弟弟便往家里跑去,正驽和正娇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到了家,翟裕良和杜娘见状都吓坏了,翟裕良忙套上马车向县里奔去。一双手皮脱落而掉,血肉模糊的双手映着夕阳,在马车的颠簸中杜娘死死地抱住正翔,正阳不时地拿起弟弟的手吹吹,又用那干净的麻布,沾着顺手拿来的一瓶白酒,一点点擦拭着正翔手上的血,正翔早已疼的昏了过去,毫无知觉。到了医院,正翔马上被送进了急救室,翟裕良、杜娘、正阳焦急的等待着。“病房外那宽敞的长椅旁,爸爸,妈妈,可爱的哥哥啊,在外守候,哥哥那双烫满大包的脚不停的颤动,可又有谁知道,这无限的痛是永恒的爱。”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医生从急诊室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谁是翟正翔的家长啊!过来一下。”翟裕良和杜娘紧忙起身,正阳起了一下身,又坐下,表情有些痛苦,说道:“爸!妈!我在这等着吧,怕老弟一会儿醒了叫人,没有人在门口也不好。”翟裕良看了一眼正阳说:“好,你就在这坐着吧!”说着翟裕良和杜娘走进医生的办公室。看见父母走医生办公室正阳脸上漏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坐在长椅上,抬起脚,脱下鞋,脱掉已经打满补丁的袜子,袜子的底面已经被鲜红的血浸透!正阳抬起脚面才发现,脚底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泡!这时翟裕良和杜娘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远远地看到正阳那布满血泡的脚。杜娘急忙奔过来:“这咋烧成这样,疼不啊!走,去看看吧!”正阳表情痛苦:“妈!不用了,没事,不疼!医生说老弟咋样啊!都怪我没看好弟弟!”翟裕良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能怪你!听医生的意思你弟要住院的!”正阳低下头,低声地叨咕着:”住院!又要花很多钱吧!” 翟裕良表情异常的坚定:“花就花吧,还是你弟的健康重要。”转过头又对正阳说,“你的脚真的没事吧!”正阳脸上痛苦的表情突然烟消云散,相反笑了笑说:“没——没 事,就是起了几个泡,一会儿就消下去了。一点没事,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弟弟吧,弟弟的健康最重要!”翟裕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阳的脚底仍在滴着血,而这一切,躺在病房里刚刚清醒的正翔听得清清楚楚,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流出……,正翔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因为医药费翟家也越来越困难了,翟裕良更是疯狂的去镇里打工。

有时伤痛是一时的,快乐才是永久的。几个月后正翔的伤都好了,只是手背上留下了他一辈子也抹不去的疤痕。恰逢春天来了,百花怒放,野草也长到了齐膝高。父亲在镇里打工,母亲在忙活着春种的事宜,家里的鸡鸭马狗猪,就完全由正阳和正翔负责了……

一高一矮的两兄弟,迎着春风,一个拿着袋子,一个拿着镰刀。在野草丛中忙碌着为枣红马积蓄草料。哥哥挥舞着镰刀,满头汗水。弟弟,一把一把的把野草往袋子里装着,被蚊虫叮的满手的包……正阳在割草的过程中,还不停地看着正翔,看着重新活蹦乱跳的弟弟:“快点啊,老弟!割完草,装好袋子,咱就可以去草甸子上玩了!”正翔,用小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滴:“嗯呐!这蚊子太多了,咬死我了!”正阳笑了笑,回复道:“动起来就不咬你了,快装吧!”说着就挥舞起镰刀,弯下身子,开始打着斜片起草来。不一会儿兄弟俩,便装了满满的三麻袋的青草。这些青草足够枣红马吃个几天的了。再看那,兄弟俩向往的大草地,纵横百里、生机盎然。鸟鹰俯视着大地,声声鸣叫,寻找野兔的踪影,马儿,昂起头,竖着耳朵,扬起前蹄,嘶叫着。春草嫩绿嫩绿的像一块大毯子铺在地面上,那一条条蜿蜒的水坑,像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宝石镶嵌在绿色的地毯上。不过一会儿一对兄弟便躺在这野草上,指着天上慢慢移动的白云闲聊着,一切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快要入夜了,兄弟俩急忙赶回家。到了家在炕上稍微躺了一会儿,正阳说道:“爸!妈!都忙,只能咱俩把马喂了,今天。”正翔睁大了眼睛:“咱俩喂马?咱家的马跟老虎似的怎么喂啊!”正阳点了点头:“也是哈,上次马疯了,二大和爸都没控制住,你还差点被马踩死!”正翔转了转眼珠,想想都后怕,但还是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咦,我有办法了”!正翔用手指着仓房上,泛着灵光的眼睛望着哥哥。正阳想了想:“哦,趴在房上用绳子递,对吧?”。正翔:“对呀!怎么老哥,这个方法好吧!”正阳笑了笑:“还是我老弟聪明,这方法简直绝了!”兄弟俩踩着墙,爬上房顶,用绳子把喂料桶递到枣红马面前,枣红马向上嘶吼着,但也丝毫伤害不到小哥俩儿,小哥俩儿得意洋洋地做着鬼脸,用青草梗在枣红马头上挥舞着,庆祝着自己的胜利。这马,这房,被夕阳映衬下金黄色的两个身影,构成了一副动人的写意画……

深夜,昆虫的鸣叫打破了夜的寂静,荒凉的小村只有一户灯还亮着,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旁,等着一家之主,劳累的翟裕良,从县里工地回来。翟裕良醉熏熏的推开门,打结的双腿已支撑不起神经。摇摇晃晃的走到炕边,横在炕檐,嘴里叨咕着:“我翟裕良对的起任何人,任何人。”不一会儿吐了,吐的满地都是。杜娘忙弄了柴灰,收拾着:“又喝了一堆马尿回来,就不能有点正事,你个养汉子的。”翟裕良用手支撑着炕檐:“你说啥?我告诉你闺儿蛋,我翟老三,就没做过对不起你和孩子的事,我这么多年这么拼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么,让你的病快些好么,你这一天天跟我闹,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装疯。” 杜娘丝毫没有反应,用柴灰把翟裕良吐得的东西盖住,扫到洋锉里,往屋外走去。翟裕良看看已坐在炕里,呆呆地玩扑克的正翔,说:“老儿子,过来。爸跟你唠唠嗑。”正翔,挪动了一下,好像有点害怕,又缩了回去。翟裕良瞪大眼睛:“过来,老爸,白稀罕你了。”正翔小心翼翼地挪到翟裕良身边:“爸,你咋又喝这么多酒啊,对身体多不好啊!”翟裕良摸了摸正翔的脑袋:“还是老儿子,关心他老爸啊,放心老爸身体好着呢,老爸还要挣更多的钱,供你读大学呢。咋样,现在在你们班成绩还好吧。”正翔突然摆出很得意的样子:“我现在是俺们班的学习委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前几天我还得了一个三好学生奖状呢!”翟裕良眼圈里含着泪水:“那就好,那就好,爸的好儿子。”这时正阳把碗筷从桌子上收拾了下来,走了过来。正阳:“老弟,别跟爸聊了,让爸睡觉吧,爸喝那么多酒。”又对翟裕良说,“爸!您早点睡吧。”翟裕良一把抓住翟正阳的手:“大儿子,辛苦你了,爸不在家都是你照顾你妈和弟弟!你不怪爸吧。”正阳坐到翟裕良身边:“爸,您说啥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在外面打工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以后少喝点酒。”翟裕良一个劲儿点头,嘴里哼哼着:“我生了两个好儿子啊,有这两个好儿子我这辈子就满足了。”说着就往炕里挪动身体,正翔给拿了枕头躺下来,不一会儿便鼾声大起。



【作品简介】

故事讲述了生活在东北的一个偏僻的农村的翟家三代人的励志故事,真实的反映了中国三十年的东北农村变迁史。主人公翟裕良因偷鸡蛋被父亲责打后精神失常,遭受同村发小的侮辱嘲笑,最终在二哥的帮助下,渐渐恢复正常,在姑母的介绍下,承受住邻村岳母的刁蛮要求,娶得邻村杜娘为妻,不幸杜娘在翟表弟的惊吓下,也精神失常,整个家庭陷入绝望,翟裕良倾家荡产为杜娘治病,中间经历夜间打骂,杜娘光着身子外出,差点掐死小儿子,请王大仙被骗等等,在以翟裕良一家为主线的同时,还贯穿了翟大打土匪,邻家大婶被骗,王寡妇红杏出墙,三年自然灾害,第一届海选,翟显魁躲鬼子等一系列真实事件,整个故事感人至深又令人唏嘘不已。集中反应了对人性的反思,对虚伪的批判。既励志又传奇,同时向世人展示了大量东北农村的风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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