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1)

越是走,我越是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然而当我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人都看不到,只黑漆漆的走廊静静站在我身后。在医学院看尸体,骨头已经吐过很多回的我当然不至于被这阵仗吓到,只是这心里涌上的一股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我快要到楼梯口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时间累计,这盛夏的果实...”

这首歌我本来是很喜欢的,还专门设成了手机铃声,只是在这寂静的走廊突然响起来,竟然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加上莫文蔚那略显深邃的声音,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掏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喂,你怎么才接电话?302病房的病人病危了,快点过来帮忙!”

“好,我这就来。”

给我打电话的是一同实习的小赵,我们是一个系一个班的同学,而且还是老乡,所以来这边实习我们也是专门将夜班调到了一起,没事了就可以聊聊天解闷。但今天小赵应该是有事请假了才对,怎么会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算了,不想了,还是工作要紧。

我于是也顾不上理会背后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连忙进入楼梯间,三步两步就爬到了三楼。

然而来到三楼我就呆住了,三楼的走廊比上二楼还要黑些,一眼望去连星点的光亮都没有,要是302有人病危,应该有灯光才对吧?我也来不及多想,只能是向着走廊尽头的302跑去。

跑的时候我没有留意周围,后来回想,总觉得当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也就是我当时急着去302,不然我还真得挨个病房看看,是谁大半夜啊睡觉玩偷窥。

来到302,我看到果然里面有几个医生在抢救病人,小赵就在其中,看到我还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帮忙。

只是我却有点犹豫,因为现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明明没开灯,可是那医生还是娴熟的忙碌着,医生穿戴的也很严实,根本看不出是哪个医生,但单单从外形上我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陌生,觉得这医生不像是这所医院的,至少我来实习这么久了肯定没见过。但最让我惊讶的还不是这个,最让我惊讶的是...病床上根本就没人!那几个医生护士就像是在做无实物表演一样一会刀割,一会电击,要是平时我一定要嘲笑这群疯子,可当时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那切下去的刀真的能切出血来,而电击也好像带动着什么跟着颤动了一下,虽然看不到,但病床上传来的声音却清晰可闻。就在这时,小赵满脸责怪地看着我,“让你过来帮忙你站在那干嘛呢?唉,这下好了,病人都走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却是一脸懵,病人...在哪呢?

“唉,也不怪他,这病人已经是到了最后阶段了,我们都尽力了,现在,送他最后一程吧。”

紧接着,我就看到一群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生护士推着一张空床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小赵还向我投来了埋怨的目光。我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动。

突然,我听到病房里又传来声音,我扭头一看,有一个病人突然坐了起来,冲着我说着什么,看样子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我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关心地问了一句。

然而他的声音实在太小,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没办法,我只好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听了半天,最终只听到两个字——快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那些送尸体的医生护士已经站在了门外,那张床也被抬了回来,他们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盯着我,就连小赵也是,我可是从没有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但我却还是更关心身旁这个病人,于是就冲着医生说道,“医生你快来看看,这个病人好像哪里不舒服!”

“对,是不舒服,不过不是他,是你。”说着,那个医生就冲着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一群人就向我走来,我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是已经狭小的空间已经没办法让我逃脱,我只能用力一推,然而我推的那个护士却是纹丝未动,依旧一步步向我逼近着。

不到一分钟,我就被他们五花大绑到了那张刚刚被他们推回来的床上,紧接着我就看到那个医生拿着手术刀走向了我,周围的护士都是一脸狰狞,虽然戴着口罩,可我依旧能看得出他们在笑,笑的那么阴森可怖。我这才知道,他们是想对我开刀,我突然有种感觉——刚刚那个无实物表演,就是为了我而做的练习!看着逐渐逼近的手术刀,我放弃了抵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小赵就坐在我的床边。

“你醒啦?”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

“你还说呢,早上我去停尸房的时候看到你躺在一张床上一动不动,哥们还以为你驾鹤西归了呢!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现在恐怕都已经下葬了!”

“什么?停尸房?”我蒙了,我怎么会在停尸房?我不是应该在302吗?就在我想不通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给我打电话的...竟然是小赵!看着眼前给我削水果,脸上堆满笑意的小赵,我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小赵,你先出去一下,我想接个电话。

“接就接呗,咱俩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那个...我女朋友的,我怕你听了受刺激。”

一听我说女朋友,小赵果然站了起来,“唉,就知道给我这个单身狗撒狗粮!”说着,就走了出去。

我这才按下了接通键,“喂,你在哪呢?林医生说要带咱们去做个手术,这可是第一次,虽然只是给帮忙而已,但也是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你怎么偏偏这时候不见了?”

“你说的是林勇林医生?”

“不然呢?你忘了?他今天夜班,本来我都请假了,结果看到信息说有机会参与手术,我立马就赶了过来。”

“我能不能问一下现在几点?”

“十二点啊,你怎么了?脑子出问题了?赶紧过来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地了。”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有种感觉,电话里的这个才是真的小赵。看了看亮如白昼的病房,我伸出手抓向了旁边的窗帘,刺啦一声,当窗帘被扯下的瞬间,整个病房就陷入了黑暗,果然还是在夜里!

就在这时,小赵带着那个陌生医生走了进来,“怎么样?恢复的如何?”一个无比僵硬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我这才感觉到自己肚子有点疼,我掀开被子一看,肚子上一个大洞,里面的器官都清晰可见,这时候,一群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来来来大家快来看,这就是人体的内部构造…”那个假小赵热情地做着介绍,指了指我所在的位置,我看着我因恶心而不断蠕动的胃,终于支撑不住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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