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一大早,和老公的同学相约,我从珠海出发,去中山找她,她开车带我去佛山看望他们的同学阿龙。
阿龙是广州人,是老公在湖南读书时,睡在上下铺的兄弟,四年同学留下了深厚的情谊,毕业后,都各自回到家乡工作。
随后的二十多年,老公和阿龙联系得很紧密,尤其当他们只要有同学聚在一起,喝点酒,就开始打电话相互“骚扰”。每回老公接到电话,我就知道准要扯很久,就果断走开,一高兴,他们那边就喊着“让弟妹接电话”,走开也是懒得理一帮“醉鬼”。
上周四,我正在从北京到珠海的火车上,老公发微信说,阿龙在单位上班时,昏迷在了单位的卫生间,一个小时被同事发现,送到医院诊断为脑动脉瘤破裂,紧急做了手术,已经十多天了,人还在ICU,没有清醒,他特别担心,心情很难受。
听得我也是一阵心痛,阿龙还不到五十,就遭此大难,凭着我临床工作经验,直觉告诉我,即便阿龙醒来,不是偏瘫就是生活质量低下,还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顿时,不敢想象。
我对老公说,你是不是来看看阿龙?他说年底事太多,走不开,再加上疫情的原因也不让出省。
我一边安慰老公,一边告诉老公:“我正好在珠海,我先去看看吧,需要帮忙的话我就可以”。
老公感恩戴德地连说谢谢老婆大人。何须感谢,若遇旁人,这种情况,给点精神支持也在情理之中。
话说回来,聊聊阿龙的情况。
阿龙有两次婚事,大闺女比我儿子大一岁,虽说判给了前妻,但孩子的所有费用都是他在负担,何况考的大学是中美合作办学的2+2,学费高得离谱。
再婚的妻子比他小很多,结婚后先生了个女儿。在2018年过年时,我们一家三口去佛山和他们过年,二女儿五六岁的样子,很是可爱,娇妻也很知书达理,很是为阿龙高兴。
2019年时,阿龙又添一个男宝,他开心极了,觉得人生很圆满、很幸福。
虽说三个孩子,负担很重,好在阿龙在一个合资企业担任副总经理一职,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希望、有盼头。
谁也无法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晴天霹雳,阿龙被这突发的病魔放倒,今后的生活咋办?
大女儿正读大四,一年数十万的学费,二女儿刚十岁,小儿子2岁9个月,小娇妻能不能承受?反正我是不敢想。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阿龙于昨天从重症监护转至普通病房了。他哥哥是这个医院的职工,我俩倒是顺利地到了病房。
与我预想的差不多,任凭我们两位女士怎么呼喊他,阿龙毫无回应,偶尔右手抽一下,眼睫毛眨一下。看得我们几次都是眼泪在眼眶里打圈。
中午我们和阿龙的老婆阿丽一起吃饭,阿丽说起阿龙住院的情况。
自从阿龙住院,医保外的自费部分、护工费都是他们出的,已经花了20万,阿龙的单位没拿一分钱。想给阿龙办理工伤,单位也不配合,又不敢和单位闹得太僵,阿丽体会到人情的淡薄和冷漠。
她还要上班,不上班的话,就没有了经济来源,阿龙的工资每月供大女儿读书、还房贷等各种缴费,都化得吊胆精光。
阿龙的哥姐也不愿帮忙,孩子只能委托单位同事去接,她还要联系转院做高压氧治疗,随时和阿龙单位进行商洽,就怕后续单位不管了,垫付的钱更怕报不回来。
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是一点办法和头绪都没有,也听得我们一阵阵揪心,最后,老公的同学给联系了班里另一个当律师的同学,让她帮帮忙和出出主意。
阿龙还是单位的副总,眼见成这样,单位能推就推,后续能不能上班?工作和职务能不能保留?就算办了工伤,工资怎么发放?统统都看不到希望。
在私企上班,真不像是在体制内,在单位上班期间发生的,工伤肯定是跑不了的,单位也不会坐视不管,想想还是体制内工作有保障。
下一步,这个家该怎么走?阿龙能不能醒来?能不能恢复到正常?三个孩子将来的生活怎么办?阿丽能不能坚持得住?我是不敢想,也觉得太过残酷。
人啊,总是想着未来怎样,想要得太多。到头来,哪一样都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就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命运”这两个字把人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活在当下最重要,听从命运的安排认真地活好每一天最现实。我是不是太过于悲观了?
礼貌性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阿丽婉拒,留了些现金表示慰问,我们怏怏地打道回府。
希望阿龙赶紧好起来,只有他能好起来,那个家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