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毛爷,租了一楼三间车库,以字、酒、茶会友,迎来送往皆是三教九流,终日高朋满座无虚席,开始以为是个风水先生,后来才发现不是,人家就是图个自己快活。
车库门口木棉树下摆着木头沙发和茶几,斑驳的油漆和裸露的毛刺,应该是上个世纪的摆设了。破旧的陶罐里种的,也是别人废弃的盆栽,有月季、虎皮兰、多肉,可能接了地气,反而枝繁叶茂的。稀碎的阳光穿过枝叶,摇摇晃晃的影子让人恍惚,毛爷约了三两好友,坐在树下喝茶,路人经过,驻足搭讪。
天冷的时候,毛爷拿个铁皮桶,废柴生暖,孩子们围着熊熊火苗,雀跃不已。
旧物什到了毛爷这里,都被注入了别样的光彩,有时光停滞的感觉。
岁月在毛爷身上也似乎停滞了,年近花甲的他,腰背挺直,中气十足,牙齿雪白,眼睛发亮。一字胡,长卷发,呢子帽,花衬衫,雅痞风。
据说20几年前,前妻受不了他的放浪不羁,离开了他。后来,一个小他20岁的未婚女子留下了小女儿,也离开了他。现在他和女儿,三餐外卖,在老旧小区,过着新派生活,不免让人侧目。
毛爷说,他怕吓着孩子,都不主动逗孩子的,鹅子显然是个例外。毛爷亲热得叫他“小王子”。
前些天,儿子路过他门口说:毛,毛,毛。回家后,我赶紧教他:毛-爷-爷。
结果,儿子总说:毛毛,阿毛;毛毛,阿毛。
反复了几遍终于学会了:毛爷爷。
去超市,路过毛爷家门口,儿子一开口就是:
毛-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