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山上千寻塔,
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
自缘身在最高层。
丁酉年,闻鸡起舞,登高望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们回顾前面讲的四篇: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人世间。庄子从逍遥游提出了一个主题思想,逍遥的概念,真正的所谓逍遥,实际就是不被物欲控制,不依托物质存的价值观。后面展开深入的探讨,阐述道的思想的理论要旨,以及修炼的方法论,解决矛盾。内七篇一气呵成,并且用简明,易懂的文笔,运用大量的隐喻,层层递进,把我们的思想带入高度文明的层次,对个人,大众,乃至国家之间矛盾的治理的理论和方法论,珍贵至极。让我们的思想从物化,人化到神化的进步。
物化:物质掌控的物欲层面,难逃不亡以殆尽的结局。人心之所以如此的物质,实际上缺乏思想上认识的高度,正如没有一个正确的思想教育,我们没有办法突破物欲下争斗的矛盾,无产是脱离物欲的世界观,从而可以达到人化的高度。
人化:放弃自我个体物欲的追求,提高到大爱的层面,如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神化:在人化的层面,更进一步提高思想认识到无我的境界,正如共产党人的那种无我的牺牲精神。
当然庄子的年代,能够提出如此的认识,实属超前的哲学思想。
四篇讲了理论,第五篇的德充符,就是怎么从已知的思想认识,去赋予我们行为上的方法了。
我们德不充,即使知道道理,也不一定能够做到。正因为德不能充盈。德就是物化到神化的精神世界的认识,即修为。充就是内心的饱满,气盛。这个德要达到充盈全心的,那样你才能真正做到逍遥的无我的境界,这样的人生观才是积极健康的,符,经律不变的法则。德充符,用几个人物来阐述。
原文:鲁有兀者王骀,从之游者与仲尼相若。常季问于仲尼曰:“王骀,兀者也。从之游者与夫子中分鲁。立不教,坐不议;虚而往,实而归。固有不言之教,无形而心成者邪?是何人也?”
鲁国有个被刑法断腿的人王骀,跟他学习的人与仲尼的学生一样多。兀(被刑罚断去腿)。常季(孔子学生)请教老师说:王骀,一个被刑断腿的人,跟他学习的学生竟然与老师您一样的多。他不能站立教学,坐在那里也不开口说话。(但是学生)来的时候不懂,走的时候都懂了。难道真有不用开口的教学方法,没有教学内容而学生就学成了的事?这个到底是什么人呢?
很神奇的王骀,一个犯过罪的人也没有腿的人,形骸不全,上课不能站立,方法是不说话的教学。我们想象一下,学生来了课堂,他和学生一起只是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就这样坐到下课,学生们倒全学会了。奇了怪哉!我也想知道这样的教学方法,我也不用耗泄食伤,而力不从心,学生倒没有几个能够真正领悟,依然用自己的心看问题,看师父,以为师父如此如此而已了。
原文:仲尼曰:“夫子,圣人也,丘也直后而未往耳。丘将以为师,而况不若丘者乎!奚假鲁国!丘将引天下而与从之。
孔子说:他,是圣人。我的知识和修为都不及他很多,只是还没有去拜学。我都将要拜他为老师,何况那些不如我的人!学习人不局限在鲁国范围,我会引导天下人都去向他学习。
圣人虚怀若谷,三人行,必有我师。
原文:常季曰:“彼兀者也,而王先生,其与庸亦远矣。若然者,其用心也独若之何?”仲尼曰:“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
常季问:他犯罪而断腿的人,学识修为竟然超过老师(王:超越),那我们普通人就相去更远了,他的学识,修为到底哪里不一样呢?孔子回答说:死和生都是人生的大事,但(死和生的问题)都不能去改变,影响他,即使天崩地裂,不能让他丧失他的道(学识和修为)。坚持自己的大道而不随物移,不会被外物的变化而左右,恪守自己的大道为宗旨。
这个叫初心不改,一以贯之。德充符,第一个引用的人物。当然,如果你的初心是建立在物欲之上,那这样不叫德充,那是执念,执念释放的是魔性的洪荒之力,毁灭我们的身心。
原文:常季曰:“何谓也?”仲尼曰:“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夫若然者,且不知耳目之所宜,而游心乎德之和;物视其所一而不见其所丧,视丧其足犹遗土也。
常季问:那这个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用相异的角度去观察事物,即使本来就很相近的事物也会不一样,如肝胆(肝胆同属木,互为表里)和楚越的关系。用相同的角度去观察事物,即使天下千差万别万物都是一体的。(天地一指,万物一马)。 哎,假若这样观察的人,都不知道耳闻目见之事物到底什么是正确适合的,而用自己所谓的知识去分分辨事物,看见事物相同一面而不见事物的另一面,看见(王骀)断腿就心生鄙视之情。遗土:不是丢失土地的意思,这里引申为卑视鄙见。
原文:常季曰:“彼为己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物何为最之哉?
常季说:他(王骀)用自己道去认识事物,再用自己认识去感悟世间万物,并且保持平常而不变的心(道心),那对事物的认识究竟哪个是对的呢?最:上等,这里指正确或者对。
原文:仲尼曰:“人莫鑑于流水而鑑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受命于地,唯松柏独也在冬夏青青;受命于天,唯舜独也正,幸能正生,以正众生。
孔子解释说:人在流动的水面不能照见自己,在静止的水面才能照见自己,只有自己心静才能使事物也静下来观察出真正的状态(以静制动)。同样的树都长于土,只有松柏在四季常青。同样的人都在天下生存,只有舜王们能够圣贤端正,庆幸他们能够自己圣贤端正,才能以圣德教化万民。
原文:夫保始之征,不惧之实;勇士一人,雄入于九军。将求名而能自要者,而犹若是,而况官天地,府万物,直寓六骸,象耳目,一知之所知,而心未尝死者乎!彼且择日而登假,人则从是也。彼且何肎以物为事乎!
保持初心不变的人生之路,不畏艰难的坚定的心。勇士虽只一人,却敢于冲入九军。大将军求名而能够自己冲锋杀敌立功,何况那些主宰世界,掌管万物的人,仅把自己身体当成寓所,好比通过眼耳的知觉功能,明察事物的发展,初心从来不会衰竭改变!他(王骀)来日必将升华自己境界到极致(神化的意思),大众自然就跟随他学习。他也不会因这个事(跟随他学习的学生多少)而看成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王骀不言以教,教化之道,在于身教,虽无言语,却较言语更甚,大道无言。
原文:申徒嘉,兀者也,而与郑子产同师于伯昏无人。子产谓申徒嘉曰:“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其明日,又与合堂同席而坐。子产谓申徒嘉曰:“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今我将出,子可以止乎,其未邪?且子见执政而不违,子齐执政乎?”
庄子讲了王骀,又举例一个被刑断腿的人,叫申徒嘉,他和郑子产(郑国人,政治家、思想家。姬姓,氏公孙,名侨,字子产,号成子)同拜伯昏无人为老师。
一日子产对申徒嘉说:我如果先出去你就留下,你如果先出去我就留下。
第二天,他们又合堂同席而坐。子产就说:我我先出去你留下,你先出去我就留下。现在我要出去,你就留下来,你怎么决定?今你见我执政大臣却不知道回避,你竟然和我执政大臣齐平?
原文:申徒嘉曰:先生之门,固有执政焉如此哉?子而说子之执政而后人者也?闻之曰:‘鑑明则尘垢不止,止则不明也。久与贤人处则无过。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犹出言若是,不亦过乎?
申徒嘉说:老师的门下,同为学生哪有执政大臣的说法?你不停地说标榜自己是执政大臣而看不起同门师兄弟?
我听说过这样的话:镜子明亮那尘埃不会沾,沾了灰尘镜子就不明亮了。长期和贤人相处那就不会犯错。现在你拜师学习不就是学习对道的认识,这个正是老师所传的大道啊!,而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不是有过吗?
原文:”子产曰:“子即若是矣,犹与尧争善,计子之德不足以自反邪?”申徒嘉曰:“自状其过以不当亡者众,不状其过以不当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游于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
子产不悦: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在和尧圣比善,思量一下你自己的德(受过断腿之刑)难道不知道反省吗?
申徒嘉说:自己辩解过错而抱怨不该受罚的人很多,不辩解自己犯错而抱怨本应该受罚而不罚的人很少。知道世上很多事的发生是无可奈何的而能够坦然去面对,只有有很高道德的人才能做到。人世如后羿之箭,在射程中央的,很容易射中,这么容易也不射中,那就是命了。
原文: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多矣,我怫然而怒;而适先生之所,则废然而反。
世人以全足(以自己的优越)讥笑我不全断腿(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幸)的人很多,我会勃然大怒,但是来到老师的道场,就不会难过发怒而平静了。
原文: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吾与夫子游十九年矣,而未尝知吾兀者也。今子与我游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过乎?”子产蹴然改容更貌曰:“子无乃称!”
不知道老师的教化是怎么消除了我的戾气?我跟随老师十九年,老师从来没有感觉我是个反了刑而断腿的人。现在我们同门学道在于心灵之交,而你却以我的形体外表而评判交往,是不是也有错了?子产听完顿悟改变态度说:你无需再说了!
人道诸事皆以物质衡量,取舍,如此成功失败者,彼此冲突,时久必乱,唯道场可洗物欲之病。让失败者重树信心,收敛戾气,断腿不全者也能成就大德,何况正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