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

“你看渺小的、不熄的萤火虫,飞啊飞去点亮,哪怕只一寸夜空。”

——题记

“看,那有一群萤火虫!”他喊孩子过来,让孩子看。现在,那个孩子忘了看萤火虫时自己是如何的开心,如何的惊叹。那个孩子只是记得,那最后一片夜晚,很亮、很美。

那个孩子还记得,他不喜欢小虫子,但对萤火虫却情有独钟。孩子小时候,一到余晖散尽,便总能听见他喊自己去和他一起看萤火虫的声音。每每这时,孩子坐在他旁边,看着那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的亮,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 :他们发出的光又弱、又不中看。那个孩子问他,问他如果天明,它们又会去哪儿呢。“天明,它们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不在了。”

转眼间,那个孩子上小学了,他们再也无法天天在一起,无忧无虑地待着了。孩子有自己的学业忙,作为一个自认为有着远大志向的人,那个孩子是不会放松自己的学业的。他呢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知道自己得了肺炎,知道自己剩不了几年了,便每天晚上忙活着。每天晚上孩子给他打电话,孩子都需要等他回过来,孩子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太关心他在忙什么。

相反,他却常常关心孩子忙活的事情,问作业写完没,问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问这次考试考啥样。有时是短短的几句鼓励,更多的时候,是他给孩子分享的一些建议。孩子照着他的建议做了,成绩果然有大幅度提高。而当他得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了。可他还是硬撑着给孩子回了一个电话,硬撑着,给了孩子几句鼓励。

孩子的学习劲头更足了,他拼了命地学习,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志向,还寄托着他的希望。终于,孩子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初中,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悄然离去了,给孩子留下的,只有一个瓶子。孩子噙着泪回去,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还没来得及得到他的最后几句鼓励,就已经来不及了。孩子找到他留下的那个瓶子,发现里面只有几只死了的萤火虫。看到它们,那个孩子想笑,笑他不知道这样做会闷死萤火虫,笑他不知道到了白天,萤火虫不会消失,只是它们的亮光太暗了,看不到了而已。

那个孩子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他在那么多个晚上都在做什么,明白了为什么萤火虫到白天就消失了,明白了原来他,也是一只萤火虫啊。那个孩子哈哈大笑,笑自己的后知后觉,笑自己失去才懂得珍惜,笑自己未能尽孝,未能再让爷爷给自己最后一句鼓励。

“看,那有一群萤火虫!”孩子仿佛在对着爷爷喊,那个孩子仿佛看见爷爷笑了,可是那张凳子上,却分明是空的。只有一点点、一片片萤火虫,在凳子上盘旋着,在黑夜中,将黎明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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