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读《目光》 — 医者 陶勇

      自昨晚拿到书,至此时合上最后一页,又已是皎月当空,夜阑入静。足足在我心里牵挂了一天一夜的书,终于在我心头上撞得一树花开。

      书里数十个做了标记的折痕,洒满我的热泪。

        我想写它。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相对于阅读的轻松投入、写文字真的不是一件易事。不由说写一个书评了。要准确的表意抒怀,让读者心领神会,便需要非常多的积累,更需要强大的专注与孤独相处,跟着作者把心带入其中,再自我出离,然后借由个人的一番理解与体悟,把这本书分享出去。这里开始的第一步便是阅读之后的自我整合。

      那坐在这里思考这些的时候,便多了“阅读这件事本身令人如此快乐”的其他元素:我把它叫做“孤独的价值”。借用作者陶勇的一句话说“孤独的价值是不能忍受孤独的人难以体会的”。

        同样,阅读本身也一定是享受的。这是我非常赞同的一个观念。 那又何为读书的“孤独的价值”?

        我当下读的这本书,对于我自然有我觉得重要的意义。对于其他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思维,我无法要求其他人也要觉得这本书一定好,一定阅读它会大有裨益。就像跑步是很好的运动你大喊“来跟我一起跑步”一样愚蠢的行为类似。阅读是为乐趣而读的。坚持跑步的人一定为每次的大汗淋漓而痴狂。如果你阅读起来一本书乌七八糟、晦涩难懂,所有人都叫好你依然不觉得这值得一读。所以,我觉得快乐的阅读别人或许根本不屑一顾。这种孤独之感,方是完完全全需要自我消解的。

      如果说孤独是一定的,我一定要感谢陶勇的《目光》,太多处的思想碰撞,每次让我热泪盈眶。情不能已。

      而想进一步与作者达成价值交换的方式,对于拙劣又生涩的笔者来讲,能做的也只有动手码上几段字,用心去听罢了。

      另一方面也为了着重锻炼自我思考的能力。


        首先,我对于《目光》的定义是:这是家里四处撒落的很多书里的第一本床头书。我对于床头书的定义又是,这是一个不管忘记初心、志得意满亦或是抑郁寡欢,随时拿起来反反复复都值得一读再读的书。他从各个形状看来,都像极了想成为的那个“自己。”

        这里更大的一种共鸣可能来源于这是一本同行写的书。所以,先来谈一谈,谁是陶勇?

        2020年的鼠年伊始,新型冠状肺炎全国大流行,1月20日,当钟南山院士对全国人民发出预警确定人传人的口号时,一把锋利无比的乱刀将北京朝阳医院眼科医生陶勇被砍的暴力伤医事件推上新闻头条。彼时我在自己医院的住院部,工作间隙听闻这则新闻报道。       

      所有医务人员在伤医这个事上有着天生一致的怒不可遏。

      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还并不很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为发泄愤慨,在一节业余搏击课上,我赤手空拳对着沙袋一顿拳打脚踹。这里或许涵盖了更多来自于同行之间的共情。   

        那时另一种声音说“ 呀,一定是有矛盾起源的,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大夫 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病人.不好一贯论之......”                   

        事情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时候,真相多数被无端忽略与缩小化。个人偏见与潜意识则会占据上风,键盘侠们则可以借有为虎作伥的网络风暴狭隘一番。 显而易见的那些飘在各个论坛帖子微博的损人不利己的字眼暴露了这一切。 

        那时候我也不了解当事人陶勇。



      之所以数次热泪滚滚,用了大于平时好几倍的时间看一本极简单的200页书,是因为,在这区区200页的字里行间,我分明看到了一个苍生大医之魂。

        而每一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篇章,每一段经历,都明明白白打在一个医学生的心坎儿上。它仿佛时时都在鞭挞你:

      “医学是信仰,向光而行。”

      你可能会好奇,一个医生在被自己的病人用一把菜刀乱砍数刀从死神手里硬拉回来之后写下的一本书,会是如何鞭笞暴力伤医?

        如果有机会你看完了这本书,我想你或许会找不到 依从狭隘认知而故以为会出现的怒笔之言而感到失望。

        倪萍老师说“读《目光》这本书,我快不起来,也停不下来。”我竟有了与之共通之处。

        阅读是一种独享。不过没有遇到哪一类书,即便是光怪陆离跌宕起伏的小说也未有令我入厕都难以丢下的书。康辉定义过一种“入厕书”,说他在上厕所的时候一般会放在手边一本书,一边上厕所一边看书是他久而久之的一种习惯。我那时竟曾不齿。我跟同事经常戏谑说“ 蹲厕所的好处之一就是忘我的拿起手机刷起无脑的搞笑视频,这真是一个如此完美的最佳放松状态,当然,坏处之一便是无端地增加便秘与痔疮的风险。”原来这竟成了大家的共病。

        这本《目光》成了我一天到晚入厕时,紧握手里迈不开眼又根本舍不得快读的唯一特例。

      这种共情有着理性无法领会的理由。是什么,我说不出。



      我工作的单位是个省级的三甲综合医院。工作的这几年接触过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医护人员,从教授到主任,从主治医师到住院医,从博士生到进修实习生。也同时听闻一些令业内人士肃然起敬的院士专家的伟大功绩。把这些事迹写成一本书我想一定也同样可以感动众人。你要知道:妙笔生花。

      从医院给我立起的这个平台出发,在我这个层面所能看得到的“医学这回事儿”,是林林总总的一锅“大杂烩”。当然客观的讲,医疗事业与生死相关,不能将其作为一个寻常行业来看。不能简单地说职业,也不能简单的说责任。即便如此,我也试着问过自己“能否可以坚定地保持从医者必备的品行基础:崇尚善念?”

      陶勇医生在ICU的病床上却已经开始了这般思考:“我的善念是否是不够博大或者深沉呢?”,在事后了解到砍人者的背景,陶勇说,我只了解了他的病,却不了解他的人生与出境,如果曾经给予正面的开解,是否可化解这股恶气?......”

      陶勇医生的善又是什么呢?

      书里讲述了一个白血病移植后引起眼睛病变的八岁小岳岳求医十年的心路历程。这里陶勇医生扮演了一个为了求一个特殊检测结果分析,私下自掏腰包请中科院专家吃饭、免费门诊、病房开小灶诊治、以及无数次自己无偿提供各类生活物资的角色。

      一来自个河南名叫天赐的患儿与爸爸在北京求医多年期间,与陶勇医生一起做起为北京地下通道的流浪人分发棉被的利他之行。尝试教会一个盲童去分享施予爱而不是夺爱求怜。树立起强大的自尊和 让残疾同样感受会被需要的价值观。

        自这次伤医案件之后被媒体扒出来,五年前为挽救病人的一双眼睛陶勇为病人无偿捐出两万块钱的事情。因之有人还是不免质疑地发出陶勇是不是很有钱或者对钱根本不在乎所以才有如此行为的疑问。毕竟五年前的两万块钱确实是一笔不少的钱。我这样回答:在北京二十三的北漂生涯近十多次搬遍北京五环内外的出租屋来看,陶勇医生确实不是腰缠万贯。卫生间用了许多年早已僵化了的淋浴头反衬了陶勇的物质清贫。这是在书的结尾借由第三者视角看到的作者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生活。

      所以,当今社会怎么会有可以如此秉持善念活菩萨般的医生?我来告诉你,有的,请死了这条质疑心吧。



      生活从来不缺少苦难,雪上往往容易加霜。越是艰难可怜的人,越是容易得一些重病。



      在医院呆过一段时间的医务人员,对之更是遥遥确信。事实很多竟都是如此。所以,医学生看到生命会比寻常人多了很多珍视、这是源自对生命的敬畏。同时,看过太多人各种方式的离去,也对生命多了很多看得开的淡然与接纳。陶勇医生在这方面简直做到了极致。这也是在经历生死之后依然在书里时时透露出正念大无畏的原因所在。

      这一点上我觉得应该更可以归功于陶勇多年来对于哲学的偏好与思考,以及长年以来对于社会心理的探寻与体悟。

      陶勇提到佛学里的正念修行,并一路践行。我完全不知道子期伯牙的高山流水是做何感受,在这几行字里,我却被没由来的心头一颤而老泪纵横。

        这就像独自行走在一条长长的夜路上,忽然间有人给你执挚起了引路明灯。

        看到鲁豫对陶勇的“少年气”的评价我再次满怀热泪。好奇心、简单的快乐,遵从内心造就了陶勇在别人眼里的童心。或者是一颗赤子之心。

   


      现代社会,表面上的孤独很容易解决,一个手机可以联结万千世界,视频、游戏、音乐、文字,五花八门充斥在人的眼前,如果愿意,每一秒都可以享受它,但是,人的心是很难被这些填满的。

      有人说,现在互联网时代,人们可以轻易地找到自己的兴趣点,认识和自己投缘的人,人怎么会孤独?但我觉得互联网时代,让人越来越容易相识,却越来越难相知。看起来只需要在屏幕上点几个钮就能找到各式各样的人,好看的有趣的,应有尽有,人们像进了不要钱的超市,可以随意选择反倒很难静下来认真地去了解一个人,去爱一个人。


      关于孤独陶勇医生在最后很好地借用了将勋先生在《孤独六讲》里把六种孤独分别进行了阐明。

      情欲孤独、暴力孤独、语言孤独、思维孤独、革命孤独以及伦理孤独。

      鞭辟入里。引人发醒。

      而你孤独吗?如何与孤独自处?

      一个人看书、一个人跑步、一个人旅行、一个人逛街看博物馆。都像走进一个人的心里,有种与孤独对话的充实愉悦感。这是我的孤独。



      热爱有万钧之力。   

      陶勇医生真的是天生为学医而生。对于医学的无限好奇从一个小学时代就为小伙伴制作蚯蚓小偏方开始。有趣的人从小时候就展开了各种有趣的故事。就让陶勇讲给你听好了。

    上升到热爱,我不敢说我无限热爱我的工作。不能抛弃它的最重要原因自然是它是我赖以生存的饭碗。我听到太多人抱怨说,如果不是为了这份薪酬生存在这天地间,谁还会做护士?谁还学上十几年选了医生这个行当?

      我每次都无法辩驳,但我可能会在心里假设,即便有其他可代替的丰厚薪资,大多数吐槽的同行却一定还会坚持在这个看似神圣实则无比屈苦的行业上。

      我不讨厌我的职业,有时候也感激有它。       

        庆幸的地方还有,很好的令我生存下来之外,这份职业带给了我跟陶勇医生一样的价值成就感。这算不上热爱,但足以填充内心里的很多空白。医学职业的价值成就像陶勇医生亲眼见证数万名盲人重新睁开双眼看到世界的重生一样,一定不是打赢一场官司或者发一大笔财住多大的别墅如何功成名能体会到的。

      这里,每个医务人员都是对于生命的张力与坚挺的见证官。

      这是同行之间对于《目光》这本书的肯定意义所在。

       



      人的前半生是在认识自己,后半生是在接纳自己。     

      感激这个时代,这是个自由又open的世界。这个世界包容所有各异的世界观。如何活过这一生这是个宏观的哲学命题,没有人可以给你满意的答案。只有用自己的脚步去一步步丈量这个世界,活了这一场,在耄耋之年回忆起来,觉得幸福喜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老了。

      我是个新鲜事物的发掘者,用周围的声音翻译一下就是,每天打满鸡血的励志异类。所有人也这般形容陶勇医生,简直如出一辙。永远乐此不疲的不二法门究竟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想要认识自己的这种潜意识。这个二十多岁的年龄说认识自己,似乎引人发笑。不过,走不出去,看到的眼前以为就是世界。走出去,世界方在眼前。

      对万物生长都有新的提问,就会觉得:

    “呀,真的每一天都弥足珍贵 不想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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