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风太大了——
掀翻了汴梁城头最后一盏暮色
马蹄踏碎的月光在黄河故道凝结成霜
史册的褶皱里埋着半截生锈的戟尖
有人听见十二道金牌在云层里叮当作响
山河在狼烟中淬火
八千里路不过是弓弦震颤的余韵
贺兰山缺处
裂缺霹雳撕开天幕
二十四个春秋在金牌背面锈蚀成沙
黄河倒灌星斗时
三十功名碎作齑粉
靖康耻在石碑上长出青苔
朱仙镇的酒旗还卷着建炎年的风
黄龙府在地平线下三更灯火
满江红漫过墨砚
笔锋悬停在风波亭
十二座铜像在临安城外集体失声
青史上的裂缝涌出铁甲寒光
冻不僵的赤心在十二月的冰河里沸腾
莫须有的罪名在蛛网上摇晃
有人用脊梁撑起即将塌陷的苍穹
背上刺字渗出的血
染红了江南杏花
且看那风卷残云处
十万旌旗化作春雷重临大地
精忠报国的啸声撞碎十二时辰
风波亭的锁链正在寸寸断裂
千年后的神州
仍有剑气破空而来
九万里狂飙裂帛
吹散了雁门关外的胡笳
吹斜了贺兰山缺的残甲
吹醒汴梁城头锈蚀的戟架
吹动黄龙府前未冷的茶
我曾在风波亭捡拾断剑
剑脊上犹刻着「还我河山」的残划
黄河水倒灌进眼眶
把十二道金牌泡成纸浆
靖康耻在喉头结成盐霜
三十功名不过是云间的铃铛
今又见风卷龙旗如血
燕云十六州在沙盘上重列
战马鬃毛里藏着前朝雪
角声把星斗烫出窟窿眼
且看这风——
撕开天幕作征袍
拔起五岳当鼓槌
待我把白虹贯日的长枪
插进历史最痛的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