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引我很喜欢的顾城的一首诗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有门,不用开开。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每次读到这首诗,便能够油然而生一份欣慰。不为别的,只为那扇记忆中古木色的老门,总是承载了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记忆中,那扇老门总是大大方方地开着,门一开,第一缕阳光就映射进来,将大堂照得暧暧的,并将老木门附上一层层古色古香的澄明光彩和木头纹路里缓缓流出的树胶的淡淡香味。门一开,也代表全新而充满希望的一个个日子的来临。我童年的快乐时光也是从门开的时刻开始的。记忆中特别刻骨铭心的一段是住瓦房的日子。那时的我刚上学不久,刚好学到“高楼大厦”这个词语,诸如类似的词语还有“灯红酒绿,川流不息”,小学课本的设计就像彩虹一样五颜六色,色彩斑斓。总是由很多整整齐齐,灵动有序的大楷字和活泼博人眼球的插画构成。而那时的我不懂,只是单纯地觉得书里画的大高楼怎样怎样的豪华雍容,而自己家的老房子怎样怎样的矮小和简陋。所以有时再看那扇木门,竟觉得有些排斥,再也没有了那种亲近。但现在想起来啊,也只是觉得那时的自己还是太孩子气,所以啊,老木门,在我再次想起你的时候,不要介意那个十几年前毫不怜惜而在你身上肆意涂鸦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那时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懂得,去发现你的独特,你的美丽,而现在啊,这个孩子,时常会在异乡的梦境里想起你。
而我的梦境,全来自于对你的回忆,和现在迟来的懂得 。梦境总和多年前的现实相像,相像得,让我感觉不出,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有什么差异。有时甚至一觉醒来,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淘气而不懂事的孩子。梦境和多年前的现实里,有个‘执着’的孩子,总是活力无限,每天清晨,总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小孩,与周围的女孩不一样,这个小孩并没有梳着长长的马尾辫,也并没有穿着齐膝的小裙子。而是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中性酷酷的衣服。那时的我,虽说年纪小,个子不高,但每天啊,都会搬个小板凳,站上去踮起脚尖拨开木门的梢子。然后趁着没人注意一溜烟地跑出去,或是去摆弄一下在学校刚学会做的纸船,飞机,风车等类别的小玩意,抑或是跑到一摊泥沼地里抓一把泥巴,捏着不像样的小人儿,又或是将面包屑撒在蚂蚁窝边,待到它们鱼贯而出忙活着搬食物接近洞口之时,淘气的我又将它们长长的队伍打散。玩腻了,总是要回家的。小孩的品性总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有时贪玩到忘了回家的时间,可有时又表现得那么念家。每次急匆匆地跑回家的时候,我总会看见这样的一幕:年迈的爷爷拄着拐杖,坐在我踩过无数次的门槛上,斜靠在老木门坚强的臂弯里。并轻声地唤我回家吃早饭了。还有门前盘旋的燕子,虽说这房子不是它固定的家,但在飞了好几公里觅到食后,它依旧能找到回家的路,因为这里有它的牵挂。还有啊,那两张被我在年前贴得歪歪扭扭的福字,真庆幸,那时的我能知道福字要倒着贴,不然如今的梦里我也会被自己逗醒吧。
慢慢长大后,老木门也换成了充满漆味的现代精美木门。而门前的记忆啊,依然会在异乡的梦境重现,就让旧梦去帮我记得。
是啊,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是我记忆的专属,这种感觉,就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