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土黄色的垃圾桶,其实只是一个破旧的纸壳箱。
睡了好久,今天一直没有吃到东西了,还好肚子里还有昨晚他留下的那桶老坛酸菜。那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人还没下班,他总是很晚才下班,丝毫不考虑像我这样留守垃圾桶的心情。
我是在冬天的一个夜晚被带回来的,就和角落那只黑狗一起。男人给它取了个名,叫做小白,天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想出来的,不过姑且就这么叫它吧。说起来,小白被捡回来的时候才一丁点儿大,还不够填满我的一半肚子,可现在都大得引起了物业的注意。或许是和这个男人过得太久,小白光滑的黑毛现在也如男人一般邋里邋遢。
望了一眼窗外,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隔壁房间传来叮叮咣咣的炒菜声,闻味道,今天他们家吃糖醋排骨。
小白也闻到味道了,起身转悠了几圈,来到了我身边。它把头伸进我的肚子,或许昨晚的老坛酸菜牛肉面还有残留的牛肉粒,它还是舔了舔泡面桶,然后回到了它的角落。
我们俩都在想,他咋还没回来。
房间已经完全黑了,隔壁传来了电视声,放的是最新的甜甜网剧,偶尔还能听到两个人哈哈的笑声,能想象出男人和女人一起腻歪在沙发上的样子。
“吱——”门打开了,透进来一束光。小白一下窜了起来,摇着尾巴。“小白,小白是不是想我了呀!”男人抱起小白狗熊一样的身体,小白伸出舌头去想舔他的脸,他轻轻放下小白,打开灯进了房间。
这灯一打开还有点晃眼,过了一会儿我才看得清。他坐在床上,把包挂在墙上,之前因为扔在地上还被小白尿过一泡。他从包里拿出来一袋牛肉,又从床底下抽出一罐啤酒,牛肉上倒下了辣椒油撒上了香菜,这味道令我痴迷。我看了一眼小白,它也痴痴的望着。
酒足饭饱,他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妈,我今天谈了一个大单,哈哈哈……嗯嗯,没事我这有钱呢,每天都吃牛肉,你放心吧……好好,你让爸注意身体,别担心我,嗯嗯,好就这这样了,我要出去看电影了,嗯拜拜。”
他就不能先把垃圾扔了吗,我都快饿瘪了。
男人从桌子上拿出一袋狗粮,倒在小白的餐盘里。小白也开始它的大快朵颐。这下好了,全家就剩我饿着肚子。
手机铃声响起,开始腻歪的对话,是他那个异地的女朋友,他俩总是讨论一些垃圾桶听不懂的问题。买房子买车子哪有吃饱饭重要,什么时候能扔个垃圾呀!……聊着聊着,对面传来了女人轻轻的抽泣声,他也陷入了沉默。对面挂掉了电话,他扔掉手机,躺倒在床上。
小白也吃饱了,趴在床边,靠在他的脚上。他坐起来点了一根烟。本来房子就小,还抽烟呛人。
“小白,走,带你出去玩会儿。”说罢,他给小白牵上了狗绳关灯出门,窗外透进来的灯光落在桌子上,沾了辣椒油的香菜还泛着光。
……
“吱——”他们回来了 。他又坐回床上,又点起一根烟,望着窗外发呆。电话又响起,他开始笑着对话。挂掉电话又陷入发呆。
人类确实奇怪,情绪转换就在一瞬间。
夜已深了,隔壁传来了有节奏的声音。他打开手机,放起了音乐。没一会儿,又把音乐关了,静静听着这个有节奏的声音。
男人苦笑一声,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现在又被哄得哭中带笑的。
人类果然是相同的。
俩人笑嘻嘻地打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挂掉电话,小白都已经睡着。隔壁也没了声音。
他起身洗漱,换上睡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小白也挪到床边,趴着睡了。
“晚安小白。”他关掉了灯
……
“对了。”
借着窗外的光,他精准的将油油的牛肉袋子扔进我的肚子。我心想,总算是没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