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之于环境、之于人体的不健康因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奇怪的是,不论王侯将相还是流民匪寇,不论文豪名士还是凡夫俗子,屡吸屡戒、屡戒屡吸的不仅大有人在,甚至沉湎此间、为其歌功颂德之徒也不在少数。
然,今天我们所描述的关于香烟的魔性,其实和香烟本身所具有的植物属性并没有多大干系;因为我们发现,香烟所具有的社会属性,较之前者所引发的魔性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仅仅是“一根烟”!
通俗地说,所谓香烟的社会属性我们可以用一句俗语来描述:“出门办事,烟开路、酒搭桥!”似乎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常常听舅舅、姑父们唠叨这句俗语。但可能是读书读得久了的缘故,我们和其他少年人一样——听归听、做归做,实在很难理解其中的奥妙。看着长辈们推杯换盏、喷云吐雾……被严厉管教了的孩子会跟着贤妻良母们加以鄙夷:“哼!这些个臭哄哄的烟鬼、酒鬼!”而大多数的少年,则禁不起猎奇心,仿之、效之,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烟鬼、酒鬼接班人的队伍。
我也不例外,直到有一天……
是日,陪同即将入学的弟弟去县医院体检。懵懵懂懂、莽莽撞撞——当时既没有社会实践科目更鲜少社交锻炼,但胆子比较大——两个乡下孩子就这么闯进了县医院的某科室。其实,任务很简单:体检基本结束,请某科室某科员盖上印章便了结了!
“请问,这表格是在这儿盖章吗?”
连着问了好几遍,办公室里面的大爷大婶们似乎谁都没听见,看报的看报、喝茶的喝茶。偶尔有一个抬头的,也只是用厚厚的“眼镜片”闪了我们几下。虽然没有紧张得直哆嗦,但我肯定联想起了“刘姥姥”。
还是弟弟比较机灵:“哥!烟!敬烟!敬香烟!”
哦?!一语惊醒梦中人!
彼时,我大约十七八,弟弟年岁更小一些。刚刚上班的我,手头拮据,一半仿效一半无奈,因此常常抽价钱适中的某品牌洋烟。想象着平时舅舅、姑父们分香烟时潇洒的手势,我掏出洋烟乐呵呵地往办公室了扔了一圈。
嗨!还真管用!
原本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顿时活泛起来了——就像我家门口的鱼塘,扔几把青草下去,草鱼们就会欢快起来,有时连包头鱼都会“吧唧吧唧”张大了嘴透出水面来凑热闹!这比喻太形象了,我都快要被自己的比喻折服了——原本一个人一个章的事儿,但办公室里的大爷、大婶们,不管相干的不相干的竟然纷纷凑了过来:
“哦!小伢儿读书体检啊!好好好,有前途!”
“嗯?一个章够不够?”
“哦哦,这两个伢儿……”
晕翻!
一根烟的魔性?大爷、大婶们,至于吗!
离开医院好一会儿,我们兄弟俩都没说话!
上了公交车,弟弟才开口:“哥,那大婶也抽烟吗?”
唔?原来弟弟奇怪的是我刚才为什么不论男女都分了烟!
“嘿嘿,爸爸分烟的故事你没听过?”我故作深沉的问道。
早年,父亲还是石料厂供销员的时候经常在一些机关单位走动。
和我们在医院差不多的情形,走完了一圈程序之后父亲去某个科室盖最后一个印章。父亲当然要比我们哥俩老道一些,甫一进门就“刷刷刷”地把香烟一一敬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给盖章。问了其中一个略微熟悉的科员,却见那科员一个劲地朝某个方向努嘴。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胖胖的女人正好有意无意地朝父亲瞥了一眼,然后,这女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烟,“吧唧”点着了!
惊得父亲直拍大腿:坏事了!原来这女人也是抽烟的!
听完了故事,弟弟一脸惊愕:至于吗?就为了一根烟?
说实话,以前我是半信半疑的,但经历了刚才医院那件事,我真信了!少说我们也是读过几本小说、学过一些心理学的。尤其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当我们穿过一根根香烟撩起的阵阵薄雾,当我们环顾科室小房间四周厚厚的墙壁……如果说,那一根烟算作是最本质的、最低廉的行贿之举,显然是夸大其辞了;但若说,这根烟是疏通关系、拉近距离的敲门砖或钥匙的话,是不是能接受一点了呢?
然而,实际上,作为生活的一部分、作为人们日常习性的一部分,一根烟的魔性可能还不仅仅如此……因为,再次想起上面两个故事的时候,已经是2016年的暑假了!
2016年的暑假,我们来到了北方A城市度假。
尽管导游一再叮嘱,当地夜宵市场存在宰客行为,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我们还是“勇敢”地深入夜市进行挑战。
其实,当地的夜宵市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或许是我们运气比较好,或许是我们携带的“精明”基因占了上风:保险起见,我们一边和老板看货论价,一边还提出“菜肴入锅前出示一个书面价”……
当南方的谨慎精明遭遇北方的“初阶砍价”,场面必然不怎么和谐;所幸,那时那刻,随行的一位同事适时地递出了“一根烟”……
“吧唧”一声,烟民与烟民瞬间跨越了南北的界限;
“吧唧”一声,宰与被宰之间的纷争渐渐模糊;
“吧唧”一声,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吧唧”一声,一根烟似乎具备了穿越的魔性……
说到这里,你或许再次嗤之以鼻:一根烟的魔性?至于吗?
呵呵,没必要追究几个故事的是非确定性,没必要升华到文豪提及的人种劣根性,因为人们一贯的习性几乎可以让我们断定:
如果有机会,你也一定想试试,一根烟的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