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阳光·人

阳光不是人,是个意象,比人丰富的意象。

它在天上看过红尘人世,年复一年,温暖如初。换了人,不是麻木,就是干枯。或许,暖也是阳光的麻木,自然属性,与生俱来。而人呢?常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初心可是我们的属性?多少次匆匆前行,多少句言不由衷,我们的初心去了何处?都市人早已麻木在看不见阳光的地方,初心二字是无法提及的痛。说出来,是逝去的青春,不敢张扬的梦,不过一句自嘲,不语还休,是被误解的城府。太过复杂,也太过悲哀。可能复杂正是人的属性,不与生俱来,恰是后天养成。而阳光,只丰富,不复杂。

明亮的是朝阳,暗淡的是暮日,从从容容,坦坦荡荡。不遮遮掩掩,亦不故作姿态,明媚的背后是青春,失落的角落是心情。怎样都好,怎样都是独一无二的阳光。我们不解,我们彷徨,我们羡慕,我们……多了,到头总是叹息:因为阳光在高处。因为在高处,可以不解人世疾苦,因为在高处,这悲欢离合于它总不合时宜。那这高处的“高”到底有多高?宇宙,我们人类去过了,星星,我们上去了。梦依然是梦,我们从未清醒。从容坦荡的境界与高处无关,与格调匹配。曾有人问庄子,道在哪里,庄子说,在杂草丛中,再问,庄子说,在屎溺之处,那人大惊,怎地愈发的下了?其实,不是下了,道可道,非常道,道从来都与这外在无关,何来高低?从容坦荡亦如是,这丰富,心灵的从容,从来都与位置无关,只是灵魂的修行,人格的修炼。说行易难,这世上能有几人如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汲汲于名利,不苟苟与世间,拒绝高官厚禄,只为心灵的空闲,灵魂的坦荡。所求太多,所虑太多,怎能不复杂?阳光的自我在于真的自我,如今我们的“本我”又在何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如今,初心安在否?

守住初心,回归本我,需要拒绝,拒绝诱惑,拒绝可得但不必得的。如此而言,必定有人拍案而起:你舍得?你放得下?阳光是什么,万物之灵长,地球之根源,所有一切它拥有那么多,我们人呢?有的本不多,还要舍?求不得的已是不可及,还要舍?它就是意象,人是有需求的……诸如此类,说辞数不胜数,是的,阳光与人不同。但它与人也相同,年复一年,我们所感受到的温暖如初,于它,如今是盛年,终究也会衰老,逝去。即便拥有麻木的自然属性,它也是有变化的,春阳和煦,夏阳焦躁,秋阳落寞,冬阳清宁,怎样的变化背后,从容坦荡如昨。即便拥有众多,它亦有所舍弃,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光芒背后有多少泪水,温暖背后有多少苦涩,曾经十个太阳,如今它是独生子女,仅此一条,我们还有什么可说?舍得不是放弃,初心只为简单,留下最重要的,做最真实最善良的我。你说夫妻之间尚且有秘密,我怎能做坦荡荡赤条条的我?从某种程度讲,阳光的坦坦荡荡在于距离,倘使足够近,你也会看到黑子。不苛求完美,在你可接受的范围内坦荡,给他人可接受的范围坦荡,足矣。心为善,言为和,笃思慎行,情真意切,我们便是最真的我。

倘使如此,阳光来写这文,大概便是:人不是阳光,是个意象,比阳光丰富的意象。所以,怎样都好,从容坦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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