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2016.12.2 重庆 风

我第一次认识方信是在重庆,都说重庆是个安逸的城市,这话是一点都没错,尤其是夜市,堪称是夜里的天堂,越是潇洒,越显得你生活品味独特。

放下酒吧里面的酒比其他店里的酒便宜,大学生居多,有打工的大学生,有喝酒跳舞的大学生,也有在这里放荡不羁的大学生。

方信属于最后者,就是最放荡不羁的,他贱贱的问了好多来酒吧喝酒的姑娘,一晚上多少钱,不是被别人泼酒,就是被人骂到想死去,倒也有姑娘出高价,他就来个吐酒,看着都恶心。

他是一点自知之明的心理也没有,就一个劲的卖弄自己的骚气。我刚去重庆时想着走了好远的路该喝点酒来犒劳自己,于是不巧不妙的遇见了他,他像调戏其他女孩子一样调戏我,问我一晚上多少钱,我定睛看了看他,迷人的脸庞,迷离的眼神,偏瘦的身材,酷寒的冬天里,却不曾见他有穿棉袄,语言有些戏谑,却不曾见他动手动脚。

“你失恋了?”我疑惑又肯定的问到,他看了我三秒,狠狠地把头拧过去先是小声哭泣,后面便嚎啕大哭,哭的整个酒吧里的人以为是我把他怎么样了,手足无措的我拉他也不是,安慰一个第一次认识的人也不是,索性我就静静的站着,听他哭嚎……

那一晚,他拉着我不知喝到何时,他像看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待我,聊天时才知他是大三的学生,我们趴在吧台上睡了又醒,我每每醒来都听到他嘴里呱唧着一个字,而且一直重复着,后面我才听清他说:“诺,别走”。

2014.9.2 成都 晴(信)

这是我第一次坐绿皮火车,以前总是渴望有日能坐在里面,带着我穿越城市的角落,美好的残缺的我都愿意经历。

我曾经把它想象成一朵蔷薇花,在静悄悄的空气里破土,发芽,长叶,再在某个夜晚突然绽放,淡雅清香。就如同不经意时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是的,是这样的,就是在这个绿皮火车里,几个小时的路程里,我感受到了蔷薇绽放的样子,惊喜来临的感觉。

我上车的时候,她在角落里坐着,沸腾的车厢因为有她看起来而不是那么凌乱,我是99号座位,找了半天,才发现就在她的旁边,我坐下,她没有说话,只是挪了一下位置,示意让我坐下。火车像摇篮一样,摇晃着我们的灵魂与心灵,让想家的人特别想家,让渴望远方的人渴望膨胀,也可以让闭目养神的人进入深度睡眠。

她靠着我的肩膀睡,我没敢晃动,两个小时,时间过得飞快,第一次有女孩子靠在我的肩头,我总觉得承担的不是重量,而是某种不知名的希望,快到时她醒了,嘴里抱歉的说着对不起,我问她去哪里,重庆,她简单的答我,我表示我也是去重庆,我告诉她去学校,她说她也是,凑巧的事是我们竟然同校,她问我名字,我说叫方信,她说她叫李诺。

从此我便记住这个美妙而动听的名字,我希望它可以震撼我的灵魂,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她,便渴望遇到她第二次。

我翻遍整个学校去找她,只是为了告诉她我喜欢她,她穿着碎花裙子,帆布鞋,不突兀,也不庸俗,刚刚好。我们站在宿舍楼下,她听到我的话,屏了屏呼吸,冷清的眼神里不知怎的,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转身走了。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一周后,她站在教学楼门口,我在远处看了看,不知道该不该走近,最后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等你”她答到,我有些惊讶,又有些害羞的看着她,“我做你的女朋友可以吗”?我傻眼的望着她,她看我发呆,便一同与我发呆……那时我相信远方不一定很远。

2016.7.2 北京 大雨(诺)

今天的雨看起来比重庆要大很多,有些往下倒的错觉,我在想北京会不会就这样被水冲走,或者被浸泡,再或者会不会带着我一起被水冲走。

北京是我来的第二个城市,都说北京是一个有梦想的城市,它不畏艰辛,默默努力耕耘,只是想让那些有梦想的人更加坚强。北京也是一个孤独且残忍的城市,它也会淘汰一群身坚“志”残的人,有时我在想,假如真的如我所愿我和信都在北京了,我们会不会因为梦想而更加努力,更加幸福,这是一个问号……

离开重庆时,我与信大吵一架,我比他大一级,自然我要比他多承担,可是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要怎样继续下去。

我承认爱开始的都很甜蜜,我们像大部分情侣一样,从牵手到接吻再到做爱,生活规律到波澜不惊。可现实就是现实,在爱情的摇篮里灌完蜜,我们还是要生活,要工作,不可能天天都天真无邪。

当他大三时,我已大四,我要实习工作,我开始体验世间人情冷暖,体会人生残酷与冷漠,同学们都说大学里的爱情不可能长久,我怀疑着,可我也相信着爱情,我相信我们会有长久的未来。

直到我切切实实的看到他满身的缺点与幼稚,连梦想都没有的样子,我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让我忙于工作时还要为他操碎心,不是日日夜夜都围着游戏转,可这是他的大三,于我来说又能怎样,他荒唐他的岁月,与我又何干,可我不能否认的是他是爱我的,甚至爱着我的所爱,我会期待他在楼下等我的样子,我会期待爱抚他俊俏的脸庞,更甚者我会渴望我们会有好未来。

离开时,我是想给他和我更多时间考虑,我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溜走,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哭泣,会不会失魂落魄,或者是若无其事,我不曾想过结果会是怎样,只是那几日旧日里的同学不断发信息问我在哪里,信将学校翻了个遍,天天在找你,后来听说他去西藏,因为我曾告诉他那是一个灵魂可以栖息的地方,我最向往的地方,再后来听说他去云南,因为我曾告诉他我喜欢云南朴素民风,四季如春的美,直到后来我听说他回重庆,我想他该放弃了,这场爱,还是太脆弱。我们在错的时间遇到的爱情,不是说继续就可以继续的。

2017.3.22 宁波 小雨

宁波很少下小雨,不是雷震雨就是磅礴大雨,那天突然下起了小雨,让我有些吃惊,晚上十点半,我的耳朵里插着耳机听最近李健翻唱的《十点半的地铁》,总觉得原来晚间的地铁竟可以被他唱到那么美。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来电梯,看到地铁口站着一个女孩,风扬起她的头发,成熟的眼线,淡粉色眼影,唯美的弧线,骨骼分明,低着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有些悲伤,又有些完美。在她不经意间手里的文件夹散了一地,我忙去帮她捡,发现名字写着李诺,再到后来才知她与我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我期待着她会在某一天与我讲她与信的故事,然而并没有,提出问题者的人是我。我靠近她告诉她信很不好,她的泪水莫名的流了下来,这让我很尴尬,可我想挽救信的痴心,我也想挽救她的无情。

我并不知道这泪水代表着什么,是爱还是同情,我静静的看着她,期望她会告诉我答案,可是她并没有,那天我们的谈话无疾而终。

过了两天,她看起来无精打采极了,坐在我旁边就如同一块棉花,软绵绵却失去锋芒。她说我不是故意离开他的,只是觉得不合适,他太幼稚了,他没有生活的样子,他还充满着孩子的气息,我说那你这次教会他爱了,可以回去了,她用手捂着脸,好久好久,有些凝结空气的时间,她说回不去了,有些爱错过就回不去了。

雨水打湿了树叶,我有些树盲,分不清他们到底哪棵是哪棵,但我知道雨水滑落得叶子美而优雅。如同她不说话时,总有种莫名的残缺与完美。

信说他爱她,她要什么他都可以成全,他也知道因为他的幼稚,他的不成熟,还有他没有梦想她离开他,可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梦想就是她,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为她摘,但他始终没有明白她要的是一个独立的,可以爱也可以不爱,有自己的想法的人。

诺说她爱他,但不能断送他,她不想他像个残疾人一样围着她转,他去的地方她都去过,西藏,云南,甚至她也回过重庆,只是因为想看他一眼,不管蹉跎还是安好。后来她从北京辗转到上海南京再到宁波,她说她去了好多地方,可从来没有找到过在重庆时的安宁,灵魂在不停的流浪,流浪……

那晚,她打电话给他,熟悉的声音,却格外颤抖,雨水洒落在玻璃上,发出木讷的响声,不知是谁打破了寂静,“还好吗”,“还好”诺强忍着泪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在等你”电话那头信压抑着半年的冲动,“我们分手吧”已是泪流满面的诺当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心疼,“……好”沉默了好久的信回答。

2017.4.29 宁波 晴

我站在车站,感受宁波四月的温度,有些滚烫,又有些无情。

诺说她还想坐绿皮火车,这次不去重庆,去远方,去流浪……

信在电话里对我说:“我给她远方,她有一天会想着找个地方栖息的”。

因为流浪久了,灵魂也会显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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