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星期六，闲置在家的小乙躺在自家小床上，满头大汗的打着飞机。

小床吱呀乱叫，像炸在锅里的鱼，不时抽搐，半响才咽了气。小乙脱力地把手机丢在床上，有些气喘的舒了一口气，旁边的电扇吱吱呀呀叫的他心烦意乱。

他无神的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关掉了电扇。拖着身子走进了狭小的卫生间，狠狠的把口里的血吐在泛黄的洗手盆里，漱了漱口。

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出血，小乙觉得再不管它，自己迟早会流血流死。洗了手躺回床上，看了一会儿电子书，昏昏沉沉睡着了。

小乙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了，口里又是满满的腥味，身上黏黏糊糊。小乙打开电扇扇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就晕晕乎乎出门了。

推开小诊所的门，干净整洁的屋子里坐着一个看报纸的谢顶男人。小乙狠狠的嗅了一口，感觉这屋子里的空气比喝的水都干净，太舒服了。

秃顶男人放下报纸看着小乙，他感觉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酸臭的年轻人有病。

果不其然，小乙马上开口问道：“你治牙吗？我的牙总在流血。”秃顶男人起身示意小乙坐下，温和的看着小乙：“把嘴张开。”小乙听话的张开嘴，顿时一股腥臭弥漫开来。小乙浑不自知，秃顶医生屏住呼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小乙的口腔。

斑斑牙垢的黄牙；萎缩的牙床；暴露的牙颈上还在慢慢往外渗着血。秃顶医生看着小乙惨不忍睹的牙，喃喃道：“太可怜了！”

小乙合上嘴后秃顶医生看向他的目光愈加温和了，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和蔼的告诉小乙：“这是牙龈出血，很常见的症状，你不用太过担心。”

虽是怎么说，可秃顶医生却很是为小乙担忧。

心里默默的背诵：主动性出血，指轻微刺激可引起牙龈大量出血，或者无任何刺激时牙龈出血，出血范围广泛，量多且不易止住，这种症状往往和病人全身健康状况有关。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小乙看这医生很和善，便没有顾忌的答道：“我的胃也总是会疼；精神也不好，老想睡觉；身子越来越虚，上个楼都气喘吁吁......”小乙忧郁的看着医生，欲言又止。

秃顶医生听着他的话,心里更担忧了，面上却依然和颜悦色，轻声安慰着小乙，心中则默默的念着: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小乙看到这个秃顶医生听了自己这么严重的病情却一点都不担忧,反而笑眯眯的。心里有些厌恶了,本来要说的话也没对医生说,只是坐了一会儿,就不耐烦秃顶医生的啰嗦。

“给我开点药吧。”小乙语气有些冷淡。

秃顶医生却是脸颊通红,支支吾吾不说话了。小乙很奇怪:“你怎么了,给我开点药”接着又补充道:“我带钱了。”

医生尴尬的看着小乙,诚恳的说道:“有些病,是不需要吃药的。”这让小乙很惊讶,难道有病不用吃药,接着小乙又激动了。

忐忑又兴奋的看向医生:“我这病不用吃药?”

医生听他问起,也坐直了身子:“可以不用吃药,但你在饮食上要注意补充富含维生素C的食物,多吃水果蔬菜,但想根除,我建议你去洗牙。”

小乙认真听完医生的话,一阵窃喜,总算遇到靠谱的医生了,生病不吃药,还不花钱。

洗牙,小乙想了想,是该刷刷牙了。

正高兴的小乙发现自己又困了,脑袋昏沉沉的。

不好意思的向医生笑了两下,轻轻地站起来,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屋子。出来的时候小乙特地看了一下门边的招牌,眼尖的发现一排大字旁藏着的几个小字“心理医生”。

小乙默默的念了一遍:“心理医生,嗯......?果然是好医生。”

回家的时候去超市买了牙膏与牙刷,又拿了一个小苹果。

从看了医生到现在已经一周了,这一周小乙一直躺在床上。蒸笼一样的屋子榨干了小乙所有的精力,身上的汗干了又湿,硬巴巴的粘在身上。

小乙不知道身边吱吱呀呀鬼叫的电扇把风都吹哪儿去了,简直难受死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坐着歇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洗手间,吐出口中的腥痰,抓起牙刷,挤一点牙膏。

不得不说,自从小乙开始刷牙后,除了前两天依然会流血,后来就好多了。刷完牙小乙回到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困意如潮水涌来,他眯着眼睛,不经意间歪头看到桌上摆着的皱缩的小苹果,终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乙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突然惊奇的发现自己精神特别好,浑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劲。从未有过的自信在小乙身上不停乱窜,搞得他自己也跃跃欲试，似乎有一片蔚蓝的天空正等着他肆意翱翔。

他兴奋的跳到地上,习惯性的走到洗手间,微微一怔,疑惑的摇摇头,退了回来。顺手拿起桌上鲜艳饱满的小苹果,咬了一口,手舞足蹈的走出了屋子。

又发现,天气也是出奇的凉爽,一直挂着的笑容也愈发畅快了。

小乙只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小乙竟然碰到债主了，真是出师不利啊！小乙舒服的躺在床上,觉得还是这里最安全。很自然的,小乙掏出手机,躺在床上惬意地看起了心爱的小说。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眼睛微微发酸的小乙鄙夷的对手机瘪瘪嘴,这主角真窝囊。似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不为人知的笑容，接着就脱了裤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着飞机。

小乙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困了就睡一会儿,醒了就看小说,打飞机。这样的生活是小乙花了六七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最让自己满足的生活。

就这样舒服的,小乙竟然不吃不喝过了一个月。

一天夜里，正昏沉沉眯着眼睛看小说的小乙发觉鼻孔有点痒,蹭了蹭脑袋,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进去了，小乙不耐烦地用手掏了掏,却把那东西顶回去了。

他有些慌了,连忙俯下身对着地板用力往外一喷，一个白胖黏稠的东西滚到了地上,小乙费力的睁大糊满眼屎的眼眶,等看清那东西时,一下子遍体生寒,猛地坐了起来。

那地上正蠕动着的,竟然是一条活生生的蛆。

小乙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抬手想要抹掉碍眼的眼屎,突然间又响起小乙变了调的尖叫。

叫声渐渐停了,房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小乙的嘴巴却依然大大的张着,惊骇欲绝的看着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的黑窟窿,而那无数恶心的蛆虫正从里面慢慢往外爬。

小乙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冷汗的从床上坐起,感受着口里腥咸的唾液,抬起苍白又肮脏的手臂,松了一口气。

无意中看到桌上皱巴巴的小苹果,胃里一阵翻涌,同时又腹痛如绞。小乙用力按着肚子,艰难的咽下一口黏稠的唾液,却堵在了喉咙口。

小乙涨红了脸,拼命用手去扣,喉结不断鼓动。他睁大了眼框,急的鼻涕眼泪都一齐流了出来,扣破的口腔涌出大量殷红的鲜血,挣扎着身子不断扭动。

好久,25岁的小乙满脸是血的窒息死亡。

过了几天,小乙腐烂的鼻孔里钻出了一条白胖黏稠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