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在大院里,同一个单位的人,工作生活都在一起,形成了特有的大院文化。
我家大院门口是个传达室,呼机手机都还没有出现,也不是每家都装得起座机,只有传达室里装有一台,谁家有事,看门大爷就在大喇叭里叫喊着谁谁家电话,谁家电报,谁谁的挂号信。记忆里传达室的热水壶,总是在嗤嗤的冒着热气,在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参考消息和北京晚报,上面写着订阅人的名字,趁着拿报纸的功夫,大人们会在这里聊些家长里短。
院子东南角是锅炉房,印象里打热水的水龙头一直关不严,总是滴滴答答的漏水,为了防止热水乱溅,龙头上被仔细的缠上了白色的纱布,锅炉是烧煤的,旁边就堆着小山一样的煤堆,那在孩子眼里简直藏着无数的宝藏,诺大的排练厅就是我们翻滚的游乐场,大人们对词,我们在旁边模仿,管理服装的阿姨用小珠子串起链子挂在我的脖子上,会梗着脖子显摆一个下午。
夏天的葡萄架是我们经常留恋的地方,用小脏手揪一个还发青的葡萄珠子放进嘴里,酸得五官都会皱在一起,下边的花坛种着很多绿油油的植物,有一种夏天的时候会开一种小小的喇叭花,香气很甜,会让我联想起萨其马,入秋的时候会结黑色的种子,我总是手欠的把这些种子摘下来装兜里,拿着皮筋到处袭击小朋友。
模仿特务把联络暗号写在楼道门口的青石台上,到了饭点儿所有的大人都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揪自家孩子的耳朵,晚饭时候会像过节一样热闹,大人站在楼道里炒菜,小孩子眼巴巴的观望,渴望爱情的流浪猫,总是在半夜急切的呼唤,不明白为什么的我把自己往被窝里藏。
大院的电视白天锁在一个柜子里,我总会悄悄过去摸一摸上面的锁,知道晚上才能看到幸子,心里有种特别的情绪叫感伤,不知名的大树夏天的时候会开一种粉茸茸花,淡淡的香气会持续整个季节,那时候天很蓝,大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会有成群的鸽子带着悠长的哨声飞过。
我们走着走着,这一切过往都消失在风里,和我们的记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