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浑浊的眼角渐渐湿润,刀削般的皱纹微微颤抖,嗫嚅着问你什么时候再回来,蹲在墙角抽烟的老父也抬起头,满是期待,那花白的鬓角那般刺目,你闷头收拾着行囊,不敢言语,其实,你是不敢问自己,何日是归期。
——来自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子
大学毕业的那年,你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在众多的offer中挑挑拣拣,选择了那个自认为最有前途的公司;那年夏天,家乡的蝉鸣撕心裂肺,却丝毫也留不住的你的心,独自拖着行李,来到举目无亲的大城市,你舒服的想要仰天长啸,庆祝自己的雄心壮志终于有了大展宏图的舞台。
你感觉自己像是一阵风,无拘无束,趁着大好青春,可以踏遍万里河山,但是你忘记了,无根之风,即使走过八千里,看过盛世的绝代风华,穿过了妩媚的灯红酒绿,却承诺不了自己一个归期。
孤独
前段时间,有这样一句话很火:“那些在公司的格子间里,哼哧哼哧做着PPT的人,和当年踩着缝纫机的男工女工们,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没错,你就是那个在格子间里哼哧哼哧的做PPT的人。
对着泛着白光的电脑屏幕,绞尽脑汁的抠了一天的字眼,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不能称之为家的处于这个陌生城市的家里,冷锅冷灶,其实厨房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烟火气了,冰箱里空空如也,泡面可乐倒是一堆。
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然后打开电脑,看看娱乐节目,睡前翻翻床头的小说,想想今天领导又说了什么,自己哪里做的不得体,昏昏入睡。
日复一日,生活干净的像是白开水,也无味的像是白开水,某些时候,你觉得自己几近发狂,狠狠的淬口唾沫:该死的孤独。
思念
同学群里,朋友又说和谁谁谁逛街逛到腿抽筋,喝酒喝到胃出血,其实,时光逆流到某个节点,你和那个谁谁谁的关系比他们好的多,只是距离拉扯着你们的友谊,可以理性的说是守恒定律:友谊的体积不变,被拉扯的越长,就越来越细,最后,也就“啪”的断裂了;也可以感性的说:时间和距离就像两个近乎变态的磨刀匠,不知疲倦的打磨着你们的友谊,慢慢的,也就打磨没了。
朋友圈里,朋友又撒了几把狗粮,他的小女友,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抱着他,就仿佛抱着了全世界。你拎着公文包,穿梭过大都市的声色犬马,拼命的将自己挤进了末班的地铁,给近千公里外的女友打了个电话,那边挂断,微信回了一句:在加班。
思念是一种癌症,会不可逆的疯狂的扩散,尤其,是在陌生的城市,最热闹中的最孤独。
愧疚
表姐一个电话,你才知道老父腿部血栓,已经住院一周了。
焦急的拨通电话,老母接的,故作轻松的安慰你说没事,已经按照医生的嘱咐在治疗。你要买最近的一趟高铁回去,回应你的是病床上老父的慰藉:你回来太麻烦,我都快好了,下周就出院了,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工作。
挂了电话,你就哭了出来。
你想的到深夜的时候,老父突发血栓,半边身子失去知觉的痛苦,老母亲一个人的无助,你感觉心在滴血,可是工作上的一个项目又确实到了紧要关口,你走不开。
你安慰自己:家里有表姐表哥照看,又给老母的银行卡,转了一万块钱。
你自己甚至不敢深想,给母亲打钱的意思,是赎罪?还是愧疚?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生莫大的遗憾,你的愧疚,分文不值!
多年以后,你更愿意做一粒尘土,不再奢求踏遍万里山河,只希望,那风,把你吹落在故乡的土地上,日日相伴,日日皆是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