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同学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感慨到当年爱说的一句话:“你如果不听我的,我就叫某某不跟你玩儿了”。我们模仿着当年稚嫩的口气互相调侃当时的我们是该有多小气、多幼稚 。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小,我们用以维护自己利益的就是“我的朋友多,我就要孤立你,我就要让你一个人难受”。这句话好像一把尚方宝剑,如果哪位小孩拥有这把宝剑,他就拥有了绝对权威。
我读小学的时候最怕拥有尚方宝剑的孩子,我怕他但又离不开他,因为我害怕哪天他的尚方宝剑会对准我,我会遭受到孩子们的孤立,我害怕那种人为的孤独感。 在此之前,其实我对这种人为制造的孤独是不畏惧的,但终于有一天我亲自被人这样设计:因为我没有给作业那个拥有宝剑的孩子抄,下课后,我的小伙伴对我的问候不理不睬,在走廊里遇见我都要绕着走,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瘟神,又像是一只孤独的刺猬,我感觉自己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好像是在巨大的加热器中,浑身难受。那个时候还小,尽管我特别恨那个持有尚方宝剑的人,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屈服,选择了阿谀奉承去讨好他们。把父母留给自己的好吃的带给他们,他们就会慢慢地接受我,然后我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和他们一起又将这种人为的孤独强加给别的孩子,我们趾高气昂,看到别的孩子那样孤寂的小小背影在校园中落寞地行走时,我们会感到自己的满足和莫名的安全感。
这些年,成长的过程中,有一个孩子向我们这群人投来的无助眼神同幽灵一样一直纠缠着我,让我忐忑不安,我已经记不起那样小的我在当时那个场景里,看见了那样一种眼神,到底想些什么?是和那些孩子一样,都是满足快感?因为自己终于是拿尚方宝剑的那组人了,就不会有那种人为的孤独了?因为我自己曾经体会过,在那样天真的年纪,居然会每个晚上都恐惧得睡不着,一想到第二天的形单影只就会流眼泪,一次又一次恶性循环重复着被孤立的噩梦。
还好还好,那个孩子没有像我一样屈服,当年的他很邋遢,成绩不好,当我再一次遇见他时,他成绩好,待人温和,他在同学中很受欢迎,而那位曾经拿着尚方宝剑的人则经常打架,是同学们口中的小混混,现在凭着自己拉帮结派的势力,对那些弱势群体进行勒索殴打。和在电视中看到的一样,这群人打着学生的幌子在校园里厮混,他们染着黄头发,在阴暗的角落里男男女女的聚在一起吞云吐雾,自以为高人一等。
钱不够了,就把魔爪伸向别的学生,在某个路口,一支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拿着一根烟,倚着墙,对穿着整齐校服的同学特意表现出一种从骨子里的不屑,碰见了自己的猎物,他们表现得是如此娴熟,像香港电影中的“大哥”一样,当猎物不妥协,他们就用武力征服,在他们的脚下,那个抱着头痛哭得在地上打滚的孩子好像是一根没有生命的机器。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也不能想象这样毫无顾忌地像个残暴的动物一样的孩子,他们在欺负、伤害比他们弱小的孩子时到底是有多么狠毒的心,他们是有多麻木。
当然,这个被施暴的孩子,他在家或许就是他们家里的支撑,他的爸爸妈妈干着些苦力活,在太阳底下汗流浃背也舍不得停下来歇歇,他们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在教室里认真听课时就会满足。他们没有读书,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孩子有着近乎对待知识分子一样的尊敬,什么事都要找孩子商量,听听他的意见,好像他孩子的意见是科学的。可是,他的孩子在那样一群欺软怕硬的“强盗”的铁蹄之下蜷缩成了一个无助的小绵羊,他是那样的无助,那群人完全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终于,那群人累了,他们潇洒地将烟嘴吐在他的身上,丢下一句话:“你给老子听着,这件事要是有别人知道,我弄死你!” 从此,这孩子像是变了个人,他拒绝上学,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神情恍惚,一点小动静就会把他吓得打哆嗦。他的成绩越来越差,他尝试过向老师求助,但是不被当一回事,他并不想告诉父母,他一想到他那老实巴交的父母,他感觉无望了,他的生活里现在满是恐惧,寝室好像牢笼,阴暗恐怖的牢笼,终于在阳台边,他拿着那群人的臭袜子,选择跳下去。
翻看他的日记,上面记下了他想考985 高校的愿望,他想成为一名科学家,为祖国研制出航母;他想认识很多很多优秀的人,正如他正在非常努力地变为一位优秀的人;还有那个经常在路上碰见的穿着白裙的女孩,她经常对着他笑,他也憧憬过执子之手的爱情啊!…很多很多,这些都是,一个人群中存活的个体,一个爸妈的宝贝,学校的学生…所有充满未知的未来,活着的意义!
所以每次看见有学生在校园暴力的高压之下,我就会想到他们无助的表情,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揪得生疼,同样地生而为人,我们可能会被不同背景的母亲孕育出来,在不同背景的家庭里成长,过着不同的人生。这些都不要紧,因为我们有时间,有未来,我们可以去创造,我们有自由活着的权利!学校教育我们该如何如何考得高分,干掉上千人,但是每次校园暴力出来后学校有进行过教育么?有告诉他的学生:“我们作为人,最真实的善良是不干扰别人活着的权利!”《嫌疑人x的献身中》有这样一句话:“这个世上没有无用的齿轮,也只有齿轮本身能决定自己的用途。”我们都是个体,我们没有理由去伤害别人,因为他也有过梦想,他有不同的身份,他有爱着他的人。
小的时候还小,用冷暴力来伤害别人,使自己获得一种满足感和欺负他人时所得到的快感,现在一想到当年我和那群人一起欺负的孩子时,心中总有个过不去的坎儿,在他的眼里,我是不是也像个恶魔一样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反正当年我被孤立时的那种感受会时不时地触碰我敏感的神经。至于那些对人施以变态暴力的人,他们或许有家庭的原因,如果我以后成为人母,成为老师,我一定会教给我的孩子,我的学生,要学会尊重别人,最真实的善良,人的底线是,不去干扰别人活着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