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东汉初年,匈奴未犯,天下基本太平,到处一派祥和之象。然,外无忧,而内隐患。典郡书佐顾斐,为人忠正,得罪小人,被诬入狱,未及案事平反,冤死狱中。其下育有二子,长子曰顾泽宜,次子名顾方华。话说,顾泽宜看透官场险恶丑态,又因爹爹冤案难平,心中愤恨,遂弃官从商。一年后娶妻赵氏,诞下一子名顾天霖。二年纳妾刘氏,产一子名顾天启。而自幼崇尚仙道的顾方华,辞别大哥顾泽宜一家,云游山水,寻仙问道,不知所踪。一晃十七年后。
晨曦的微光投进偌大幽深的庭院,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像往常一样轻轻擦拭完父亲的灵位,正准备收拾背篓,此时二娘冰冷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天霖,时辰不早,快快上山劈柴,速去速回,不得延误,若午时未返,今日不得进膳!”
“二夫人,这样似是不妥……这一来一回,山路漫长又崎岖难行,午时怕是难以回来…”
“赵总管,您是老爷的贴身管家,您也是知道的,自老爷去世后,家道中落,这顾府上下,除了您和莺歌,其他家丁婢女都遣返归乡了。霖儿虽非我亲生,但我也视如己出,若不是启儿身子孱弱,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霖儿若是不去,我也不忍让您这么大岁数再去做砍柴这些重活…而且,霖儿如不出去好好历练一番,连劈柴这般的小活都应付不来,将来又如何继承顾府诺大的家业,重振顾府风光呢?我这般严待霖儿,也是希望他早成气候,赵总管莫要误会了我这片良苦用心才是。”二夫人正色道。
赵总管连忙拱手赔不是,“是小的思虑浅薄,还望二夫人海涵。”
“赵叔,您放心吧。二娘说的对,天霖已经长大了,是需要磨练磨练了。我这就起程。”天霖携上斧头,便向正门走去。
赵总管看着大少爷的身影,嘱咐道:“大少爷路上当心啊。”
顾天霖走出家门,远望入云的山林,埋头走着。穿过石头小径,淌过溪流,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山脚下。面对崎岖难行的山路,他吃力又不失熟练地穿行在山间,毕竟在这山路间已往返多次,哪些路方便行走他也略有熟识,一些求生疗伤之法他也大都懂得。
几声鸠啼,天霖不知不觉,已行至山林深处。择一略为平坦、枝林繁茂之处,开始挥斧樵木。良久,他砍得精疲力竭,就地躺下,闭目小憩。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悉悉嗦嗦的声响,寻声望去,草丛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悄然走近,看到一只兔子伏在草里,体态娇小,通体雪白,漆亮的眸子盯着天霖一眨不眨。
天霖试着伸手抚摸,这小家伙竟然毫无惧人之意。天霖仔细查看,才觉察到白兔有伤,顿生怜悯,将其抱入怀中。
不知何时天边已成墨色,本来放晴的长空此时已被厚重的云雾遮掩。
不久,几声闷雷在空中炸响。天霖也顾不得柴木,寻得一隐蔽山洞,抱着兔子便躲了进去。
倏尔,洞外大雨倾盆。天霖在洞内拾了些干草枯枝,用火折子生起火堆。借着火光,在岩壁上发现了一株止血草,咀嚼后为白兔涂在了伤口上,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细心为白兔包扎起来。抱着白兔坐在篝火旁,天霖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笛,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望着玉笛,又情不自禁想起与母亲的过往种种……
顾府内。莺歌沏了杯茶,递到二夫人面前,面带喜色道:“夫人,真是老天助您。这已快正午,外面又雷雨大作,大少爷估计已困于山中。山险路滑,这若有个不测,夫人就无后顾之忧了。”
夫人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莺歌,这话在我耳边说说也就作罢,在外休要胡说,以免遭人口舌。”
“是,夫人,莺歌知错了。”
“恩,你下去准备饭菜,做好给启儿送去。”
“是,夫人。”
二夫人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骤雨渐急,一抹笑意挂在嘴边。
山洞外骤雨无丝毫渐弱之势。
不知为何,白兔从天霖怀里挣脱,跳到洞口,回头用漆亮的眸子望向他,好像示意让他随它走。白兔三蹦一回眸,天霖紧随其后。浓雾迷蒙,白兔不再回头,越跳越快,逐渐消失在天霖的视野里。任天霖再怎么呼唤,也不见白兔的影子。
一曲笛音飘到耳际,闻声寻至一湖畔,湖色如玉,芷草及岸,一位青衣女子立于湖边。
天霖心想,“好熟悉的曲子……”
望着女子道,“恕在下冒昧,请问您贵姓?”
笛声戛然而止,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玉色纱巾半掩面容。
天霖认识这个女子,幼时多次救他性命,又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只是她每次都以玉色面纱掩面,从未见过她的容貌。但她总给天霖一种亲切之感,每当她出现在他身边,都是在他意识模糊之时。她的翩然而至还伴有一种清香,让他心安。
她慢慢朝天霖走来,当她微微低首,手及耳后,马上就要把面纱揭开时,一只大蛟猛然从湖底蹿出,目露凶光,吐着黑色的信子。天霖见状,吃了一惊,想大喊让她快躲开,可却感到喉咙似被人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也不能移动分毫。
大蛟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她咬住。但她竟似早有预知,不作任何挣扎,只是望着天霖,目露温柔,默默地流泪。
天霖看着这一幕,心急如焚,内心感到莫名的抽痛。眼睁睁看着大蛟慢慢潜入湖底。悲痛之感自上而下贯彻全身,使天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突然,天霖感到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扭转起来…
天霖猛然坐起,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拂去额头的细汗和脸上的泪水,“还好是一场梦……”。
木柴早已燃尽,洞外射进柔和的光。天霖环顾四周,发现白兔已不知所踪,心想:“想必伤势好转,回家去了罢。”
走出山洞,已是次日清晨,树影斑驳,草木欣欣,清风鸟啼,只有满地湿潮的落叶枯枝在暗示着昨日的骤雨是何等的肆虐。
“哎呀,无暇赏景了,再不赶快回家,二娘定要多加责骂的!”天霖拍着脑袋叫道。
快步赶到昨日樵木之处,木柴和斧子都已不见踪影。无奈,天霖只得先回家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