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白露,晚饭过后出门散步,习惯穿着短袖衣和运动短裤,没走几步,手肘、膝关节明显感觉到了丝丝凉意的浸入,特别是患上关节炎以后,就更加敏感了。但总的来说,“秋高气爽”来形容现在的早、晚气温的体感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因此昨夜散步,我和妈妈也走得远了一些。
正因为走得远了一些,我们走到了铁路地洞口,走到了火车站,走到了百货大楼。也就一路聊到了地洞口,聊到了火车站,聊到了百货大楼。妈妈是铁路子弟,按现在的俗称,叫“铁二代”,从小在铁路地区长大。如今,我是一名铁路警察,成了我们家这一辈唯一的“铁三代”。为什么要说这些,就是因为有共同的身份,所以聊天的时候不至于有代沟。
地洞口,虽然早已经没有了地方和铁路之说。但到现在,依然是铁路人心中铁路地区和市里面的一道分界线。洞口这头是铁路的一亩三分地,过了洞口就是更大的一方天地。去地洞口的路上,要经过我们的乘警支队,我不自觉地往里面瞅了一眼,冷冷清清。我妈问我“周末都休息了把?”我说“哪能啊!人家除了值班的民警,其他人都上车出乘去了。乘警可辛苦了,特别是跑长途的,人不接地气,对身体不好”我妈说“现在干啥都不容易。我们以前小时候,这一片都是菜地和水塘子。有一回冬天我和几个孩子在这玩,不小心掉水塘子里去了,回家被你姥姥揍了一顿。”“姥姥这也太不讲理了吧!大冬天的孩子衣服湿透了,不应该先关心关心有没有冻着,换身衣服吗?”“我们那个年代,物资多匮乏啊,家里孩子多,衣服都是大的穿不了,给小的穿。你姥姥哪能顾及到那么多,能给我们5个姊妹吃上饭都不错了。哪儿像你们现在,还没穿旧的衣服就不要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啊!”“棍棒底下出孝子,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时候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我们小学就要照顾弟弟妹妹,连自己都管不好,你姥姥能放心吗?以前什么都短缺,去买个豆腐,都要揣着粮票,天不亮赶去排队,要不然买都买不到……”“妈、妈、妈!”眼看着我妈又要开始对我忆苦思甜教育,我立刻打断了她“这都什么年代了,讲这些我根本就没办法想像得出来。”“我是告诉你,你现在太幸福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着说着,就已经走进了地洞口。我妈的话匣子又被往事打开了“以前我们小时候,这地道口就只有最右面的一个。那时候人少,有没有路灯,每次走过去,心里总有莫名的恐惧感,火车轱辘声从头顶过,我们就一路小跑”我噗嗤笑出声来“原来你小时候也怕啊!我以前看了恐怖片晚上上厕所说害怕,你还嫌弃我,说鬼鬼怪怪的东西都是人编出来吓人的。”然后我们对视,哈哈哈的一起大笑起来。
终于,走到了百货大楼。果然是周末,街上的人比平日里多了许多。我妈问我“有啥想买的不?”我说“没有。有也不这回买,还得提着走回去,麻烦。”“就你懒!我们小时候走到这里,都觉得已经是南宁市最远的地方了,像进了城一样,5分钱一根的冰棍都没钱吃。后来工作,认识你爸,准备结婚。到百货大楼给他买领带。我们那时候根本没有品牌、牌子的概念。当时你爸看上一条领带,一问160多,吓得我们俩赶紧调头就走。你想啊,一个人工资才几十块钱,要上三个月的班、不吃不喝才买得起。后来才知道那条领带是皮尔卡丹的。”听到这,我胸口堵得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不愿接话,便催促“妈,不早了,我们往回走吧。”
回去的路上,把来时经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走累了,还是嘴巴说干了,我和妈妈都没怎么说话。可是每经过一处,我都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离开百货大楼,我想起过去生日、六一、过年,反正每一年妈妈都会找一个由头,带我来这里给我挑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可能是一双小皮鞋,也可能是一条漂亮的裙子。90年代初,爸爸妈妈的工资仍然不高,也就是100块钱左右。但他们一直把我当成小公主,我时候后在班级里算得上是打扮得比较好看的了。走到地洞口,虽然现在车水马龙、路灯光亮,说实话,我依然害怕。可是,毕竟现在是大人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胆小了就不愿意走,害怕了就哭哭闹闹;而是要学会不动声色,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保护别人。走过乘警支队大院,我记得逢年过节,大人们带着我和表哥、表弟、表妹到他们单位搞游园活动,抛铁圈、打气球、丢沙包、点鼻子,那时候的奖品不贵也不多,一块糖、一包饼干、一瓶汽水,有时候甚至为了这些东西,还跟其他小朋友闹情绪。游园结束,还可以去姥姥、姥爷家撒欢,姥姥、姥爷早早就准备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姥姥也没有妈妈口中说的那般严厉,常常偷偷地给我们塞零食和零花钱。那是段多么简单欢乐的时光啊。
如今,随着我们的长大,家中老人相继离开。也因为快节奏忙碌的工作生活,我们几个表亲也很少走动,就更少能像过去一样,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疯疯闹闹;即使是坐在一块儿,有的也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当上了孩子们的姑姑或阿姨。
人们都说,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要不就是上了年纪,要不就是现阶段的生活并不是很尽如人意。这个观点我只赞同一半,可能是真的年龄大了,很多事情不能再由着自己性子来;而不赞同的另一半,并不是因为现在过得不好,是因为我这个人,跟其他“90”后不太一样,比较念旧,越有年代感的东西,总莫名的有吸引力,让我愿意去挖掘、去认知。过去的种种往事,很多都已经不大记得清楚了,我却任性的想把这一件件中美好的、温馨的、欢愉的,让我珍惜的人和情分,定格、摘选下来,留存在记忆深处,锁进心脏的心房心室里。往后余生,随着一次次的回味,更添一分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