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梁律师推门进来,笑着说:“对不起,昨天有些急事,没打招呼就走了,你见过太太了吧?”
“见过了。”他点点头,看到我放在摇椅上的小包袱,脸色一变,惊讶地问:“你昨晚睡在上面?”
“是啊,怎么了?”他把我拉到外面,附在我耳边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原来这座房子是幢空宅,自从老爷去世后,仆人也都遣散,已经两年多没有人住了。太太本来生活在市里,这次回来,是遵照老爷的遗嘱,在这住三天,一直待到七月半才能走。
“奇怪的遗嘱,为什么要待到七月半?”
“还不是为了遗产。老爷除了这位夫人,还有位小蜜以及小蜜生的小少爷。可惜五年前的夏天,少爷放暑假,母子驱车到山里旅行,连人带车掉下悬崖,连尸体都没找到。老爷听到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大病一场后精神便出了点问题,清醒时就在房间里哭,糊涂时便嘻嘻笑着说儿子留学去了。两年前,他临终留下遗嘱,交代说自己死后所有财产不动,等到儿子十八岁生日,把钱都给他,如果少爷那时还没回来,才给太太继承。”
“七月半就是少爷的生日吗?”
“不止生日,还是他的忌日呢。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会找你来了吧?这宅子长久空着,四个主人横死三个,太太一个人住害怕,况且,七月半还是鬼节......”
“放心吧,这三天我会陪着太太。”他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然后指着摇椅说:“老爷和少爷生前都喜欢坐在那,你晚上还是谁在厨房边上有间佣人房吧。”
我端着做好的早饭上楼,二楼比我想象的还要阴森,拉着厚厚的窗帘,不见一丝阳光。我敲了敲太太房间门,走了进去。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全神贯注地梳头,头发放下来拨到一侧,遮住半边苍白的面孔,木梳滑过瀑布似的长发,一下,一下......桌上有一部留声机,里面是个女人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歌,昨夜吓到我的就是它吧。
“好听吗?”幽幽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太太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身边,梦呓般:“老爷很喜欢这首歌,那时我还年轻,是歌舞团的台柱子,每次他都点名让我唱它。后来他娶了我......可好景不长,他又遇上了唱得比我更好的女人,唉。”她深深叹口气,出神地跟着留声机轻和着:“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看着周围的摆设,令人不禁寒毛直竖——屋子的门框上,天花板上,梳妆台的镜子边,到处都贴满黄符纸。偶尔从窗缝里挤进一丝山风,便吹得这些黄符纸沙沙作响。
我打了个寒战,忙放下手里的食物夺门而出。
——未完待续(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