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

那时候,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总是抱怨着母亲怎么不给起个好听的呀,人家女孩子都是梅兰竹菊那样的叫着,再不济给我取名小草也行吧!

母亲总是抿嘴笑着:“三女命薄,你还要当小草呀,真的是薄到家了。”

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岁,莫名其妙的喜欢“薄凉”二字。疾风方能知劲草,薄凉何尝不是测量人间冷暖的温度计?觉得小草的生命充满了玄机和艺术。

比如,诸葛草庐武侯祠,不在山高水深处;杜甫草堂留后世,诗圣文章著千秋……小小一棵草,可以庇护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灵魂,也可结草衔环,执鞭坠镫,温暖中带些枯寒孤冷的精神。

听说,每个人的前世都是一株植物,我的前世应该是一棵小草吧,要不,怎么总是渴望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小草就是一个青涩的少女,是我18岁的时候最难以忘记的植物,她生长在我花样年华的灵魂空间里,霸占着漫长的青春时光,野火春风,枯荣与共。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里,总是觉得高贵艳丽的东西太过招摇而心生恐慌。

而籍籍无名的小草更像是一个未到及笄之年的女子,天真无邪地披散着乱蓬蓬的头发,一脸懵懂朴素真实,默默无言任由践踏的样子,让人心生戚戚,勾引出隐藏在心底里无私的保护欲。


走过城市的喧嚣,跟随春天的脚步,去山野漫步,在林间听雨,萋萋芳草,没有时间刻画的年轮,却有岁月写就的故事。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是春天的小草最美好的年华,应该是在爱做梦的年纪。

泥土是心底深处如诗的柔情,露珠是夜哭人的泪滴,在晨光里像酒、像梦。那层湿润的伤感美好而真实,却从来都没有被时间晾干过。

“一生只爱你一个”,听过少年在草地上的表白,春天时候的誓言犹在耳,秋天,他便拥了别人入怀。

身边是他随手丢弃了的朵花,犹如当初那红了脸的少女。

丁香散落,海棠凋零,木棉花谢染红泥……连蔷薇和樱花都黯淡下去了,可是,小草任尔花开花落,我自宠辱不惊,依然如故绿意铺了满地。


遇见了太多的人,看过了太多的风景,所有芳华故事,都被光阴酿成了酒,或温暖,或凉薄,或白首,或离散。或芬芳了流年,一如流沙轻触过指尖。

那永远不能再回来的少年,以小草的样子,留下伏笔,待我以后摸索着,一点点回忆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爱人先爱己,那么简单的道理,却要用一生的光阴去开悟。那种低到尘埃里的卑微,怎么可能从心里开出花儿来?

我一生向往的故事,在纷纷凋零的花里碎掉了。

世上的人,总有一种植物就是自己前世的化身。有人是那热烈的花,有人是那绿幽幽、孤单的、绿色的不开花的植物,而我是野草,我想我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直到有一天,“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很久了。”


回首当年年少,把喜欢当作一切,愿意为了一瞬间的心动而甘愿沉迷。

时过境迁,岁月老去了一段芳华,蓦然回首,亦不过用浅浅一笑来回应当初的天真懵懂。

而如今,每个人都在岁月的长河中浮浮沉沉,

岁月是一场修炼,无论我们遇见谁,经历了什么,都是为了让我们遇见更好的自己。

“我不介意等你,只要最后等到的人是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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