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的密室里，有一浑身鞭伤的人瘫坐墙角，污血已干凝，长发蓬乱，闭着的眼上斑斑血迹，干涸的唇微微发颤，已分不清是男是女。

       天香死了？

       自从狱卒口中得知此事时，她始终不能相信，她的一颦一笑，他对自己说的一字一句，记忆犹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自杀呢？

       天香，与自己朝夕相处，那么充满侠气的女子，怎么可能……

      “冯素贞，陛下要见你。”

       她已看不见，只能听到狱卒用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接着身子被人一架，往外拖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靠着警觉性，她明白新皇定在周围。

       “天香，天香呢？她到底怎么了？”

       可是没有回应，四周空寂，死气沉沉的。

       挥着双手，她努力地想要摸到什么，因太过急切，跌跌撞撞地，脚下碰到石阶，一下扭了脚跌倒在地，脚踝上的剧痛瞬间将她整条腿痛麻了。

       她亦顾不得那么多，嘶哑开口，眼下血泪滑落，“回答我！求……求你回答我……”

       “如你所闻，皇妹已经死了。”

       幽幽声音如鬼魅般从侧方传来，她下意识一瞥，欲往他那奔去，不耐脚疼得连站起来也十分困难。

       “不可能，天香无缘无故，为何要寻死？”

      冯素贞显然不肯相信，艰难直起身，整个人看起来比鬼更可怖。

      “无缘无故？”

       新皇拧起眉头，恨透了她似的，目光渐的阴沉下来，“她招了个女驸马的事已经成了全天下的笑谈，父皇驾崩前曾有遗命，要对你杀无赦，她知救不了你，伤心欲绝，才会死的。冯素贞，冯丞相，这一切，拜你所赐！”

       “什么？！”

       拜她所赐……天香……

       “她在遗书中写到，要与你同生共死，既如此，朕便给你个恩典，皇妹是饮毒酒而死的，你也喝一杯毒酒吧，留你全尸，也不必上断头台了。”

       她自负聪明一世，女扮男装中状元，为父洗冤，功在社稷，却害了天香，她最不愿意伤的人。可天香竟是为她而死的，傻啊……真是太傻了，为了她这样一个骗子，一个阶下囚，太不值了，她就算以死谢罪，也还不尽的。

       “陛下，罪臣当死，无话可说，唯有一愿，死后可能葬于天香墓中？罪臣欠她太多了，死后该伴她朝夕，以偿其罪，请陛下成全。”

       “你是罪人，死后又如何能与公主一块安置？你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只会让她更痛苦。”

       新皇亲眼见她喝下宦官端来的毒酒，未有其他犯人那般跪地求饶，也未有垂死挣扎，就如平日闲暇作乐般一饮而下，可他亦能感受到她的决意。

      痛苦，悲悸，这等情感他也体会过，那是失去梅竹时才有的感情，女驸马，你这般又是何情感？

饮下酒后，她能感觉到到意识越来越昏沉，脑海中晃过与天香相处的幕幕，天香曾说，她赶跑了两个爱她的男人，却选择了一个女人，恨不得杀了她。

她明白的，生前偿不了，死后，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