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方润木
母亲是个平凡而并不伟大的农村妇女，她厚道，传统，善良，性格温和却是个被父亲宠坏的小女人。
母亲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她七岁那年，姨妈十岁，舅舅才三岁，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外公活活饿死。外婆是个坚强而伟大的女人，硬是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长大，一生再没改嫁。
母亲从小性格就比较柔弱，温和。而作为老大的姨妈却很强势，所以母亲主动放弃上学，在家帮着外婆做家务和带舅舅，这份自我牺牲和成全他人的美德，也是今生最令人敬佩之处！
说实在的自小到大，一直只感觉到深深的父爱，却从没有真真切切感觉所谓实实在在的母爱，父亲从来都是把母亲也当成他女儿来疼的。也许是被父亲惯坏了，印象中母亲脾气倒很大，对我要求也很苛刻。
也许是没文化的缘故，我眼里的母亲无知而目光短浅，依赖心特强，而父亲却是个知书达理宽容的人，时时处处包容母亲。年轻时的父亲一米七五，英俊而又帅气，并且父亲睿智特别幽默风趣。母亲一米五二，娇娇弱弱，实不般配，心里无数次为父亲叫屈。但父亲却心甘情愿地疼着母亲，说母亲小时候受的苦太多，缺乏父爱，他会给她全部的呵护和照顾。这就是父母的爱情。
记得外婆得病时，母亲却义无反顾地挑起了照顾外婆的重任。母亲在外婆的房里架了个小床，守了外婆整整半年，陪了外婆最后一程。硬是没让姨妈和舅舅插手，说他们手重，不放心。每天端茶递水喂饭，拉屎撒尿擦身子，帮外婆按摩，陪她讲话。都是母亲亲历亲为，悉心照料。母亲说，这就是尽孝，这是我没读过书的母亲对孝道的理解。
而真正让母亲心疼的，应该是父亲的意外逝去，父亲走了有整整十年。当时母亲的天塌了，大病一场后，母亲也瘦了一圈。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随着岁月流逝，母亲到底还是坚强的，她终于慢慢从父亲的呵护中走出来了。
父亲爱茶，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煮一壶开水，自己泡杯茶，帮母亲调碗淡盐水。
如今的母亲，清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延续父亲的动作，煮一壶开水，调一碗淡盐水。
曾怕她孤单，想把她接来城里同住，但母亲死活不肯，她说：
“住不惯城里的房子，太闷气，又没熟人好窜门，让我在家吧，帮你们守着这个家，你们要回来么也有口热菜热饭，不至于清水盖锅，冷冷清清，再者，你父亲会寂寞的”。
眼睛红红地看看挂在墙上父亲的遗像。
此时，才深深感觉到，今生，母亲已沦陷在父亲的呵护里，走不出来了，之所以现在的母亲变得独立而坚强，只是为了不让我操心而已。
每次回家前电话问母亲有什么需要带的，她从来不要别的，只是让我带牛奶和饼干。其实，我知道，母亲从不喝牛奶的，她说喝了胃不舒服，也从不吃零嘴，倒是喜欢咪口酒，不多，就几口，自家酿的米酒。
我家隔壁住着一对四川来打工的夫妇，带了三个孩子。母亲特喜欢小孩，所以每每小孩来玩，母亲便会给他们牛奶饼干之类的。母亲同情他们出外不易，而且有这么多孩子。所以，母亲菜地里种了好多菜，分给他们吃。母亲说，这总比烧香拜佛好，壅壅根！
这也就是母亲的为人处世之道，善良，乐于分享！
这次回去没提前电话母亲，想回去亲手做顿饭给母亲吃，当推开门的那一刻，香味扑面而来，菜已热腾腾地上桌了：煊青碧绿的菠菜，油光水滑的青菜，本韭菜炒蛋，黄绿相间分外抢眼，清炒莴笋丝，一锅油汪汪清亮亮的土鸡汤，一盘肥而不腻喷香扑鼻的红烧肉。只有猪肉是母亲买的，其余食材都是自家的，老母鸡是母亲养的。
厨房，母亲还在围着灶台忙呢，说我喜欢咸菜毛豆，正在炒，灶膛里火苗正旺，外甥女先来了，是她透露了我们回来的消息。这热乎乎的烟火味，正是儿时乡下的日常。看着母亲忙得不亦乐乎，布满皱纹的脸上却红光满面。
这时的母亲应该最开心的，最快乐的，因为我们需要她，我也被这烟火味熏得心里暖暖的，母亲就是我们永远的家！母亲，是一盏等你回家的灯，还有永远的饭菜香！
每每回去，总喜欢搂着母亲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她也会小鸟依人般地靠在我的肩头。母亲背有点佝偻，感觉更矮小了，她的头只到我胸口了。心突然抽搐了一下，瞬间意识到“母亲真的老了”眼睛里有热热的眼泪在打转！
我的母亲写到这应该可以打住了，但我还有几句题外话感觉需交待清楚。
其实，在我动笔写这篇文章时，便理性地列出了母亲的优缺点，列好后，竟然发现缺点比优点更多。但在下笔时，却情不自禁地全挑优点写了。
我不知缘何，总有东西堵在胸臆间，始终出不来，但就在刚才写完以上这段文字时。这团堵在胸间的东西，已被融化，在心间慢慢晕染开来，浸润到我体内每一个细胞，渗透进我的血液和骨髓里，一直漫溢到我的眼眶，变成了滚烫的泪。
我知道，这便是爱，妈妈平时点滴积攒的细密而无声的爱！
母爱，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永远伴我们走这漫漫人生长路！
母爱，是每个家庭的魂，这份灵魂，生生不息，代代相承……
所以，我的母亲，虽平凡，却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