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清闲一会儿,我想打开简书看会儿文章,可是肥佬隔着柜台站我对面,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真的,我几乎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他的广味儿普通话让我为难,我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有那么多话啊。
我敷衍着嗯啊两声,好歹他也算常客了,近两个月来,天天都来买烟买水的,我要是太冷漠,也不好。
他看我有回应,以为我认真在听,就讲得更起劲儿了。我终于听清楚,他说的是,昨晚谁谁谁在工厂宿舍里,输了多少多少钱。
那些傻瓜,发完工资,一夜败光。他们在宿舍里赌三公,被一个外场过来坐庄的人,赢走了好几万块。
可是关我什么事儿呢,反正以后我也不随便借钱和赊账给谁了。
我不想听,就走到茶几那边,坐下来倒水喝。谁知他也跟了过来,还自己动手拿个小凳子,又坐在我对面。
我勒个去!这什么人啊,没一点眼力见儿!
于是我低头看手机,不管他说什么,我眼皮都不抬一下,连嗯啊两字也不想敷衍了。
还真有这种人啊,心理多么强大,完全无视你的态度,自顾自坐着不走,叽里呱啦说不完的话。
我眼睛盯着手机,却看不进一点内容,被搅扰的感觉太讨厌了,像苍蝇在耳边嗡嗡响一样。
有些烦躁,不如去干点活儿,我正要站起来,看看货架上需要补什么货时,突然听到他说:
“昨晚我没有来打牌,因为我陪 ta 去看牙齿了。”
“陪 ta 去看牙齿了”,这几字立刻勾起了我的八卦之心,我敏感的意识到,这个ta 一定是女字旁的她,陪她?这个她是谁?如果是他老婆,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说“陪我老婆去看牙齿了。”
我又坐了下来,不经意地说:“哦,现在看牙齿好贵的呀。”
其实我想问的是:她是谁呀?
肥佬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他说:“她,她是,我的那个,那个……”
果然有料。
我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表示理解他所谓的“那个”是哪个。
“那,她在你们厂上班吗?”我真是忍不住要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之前在我们厂上班,两个月前辞工了。”
“哦,”我应了一声,寻思着该怎么往深处挖掘,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怎么也会有个“她”?
“你有几个小孩?都多大了呀?” 我觉得还是应该问点正经的问题,不然八卦得太明显了。
“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已经结婚了,我的大外孙,都四岁了。”
“啊?”我吃了一惊,“看你还这么年轻,就做爷爷了?”
他说他四十多岁了,以前是开酒店的,倒闭之后才出来打工的。
“那,你老婆在带孙子吗?”我试探性地问。
“我老婆在我孙子满月的时候,走了。”
他平静地说,看不出悲喜,但我知道,这个走了,是真的走了,去天堂了。
那么,他昨晚陪着看牙齿的那个她,到底是谁呢?
想不到肥佬的这次没眼力见儿,为我的日更提供了一篇素材,不, 两篇,还有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