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清辉一片,朦胧的掩映着树影。
玉竹独自一人在亭子里,映着桂树吹笛。
中秋真好啊,只是他们这一家子每年都不能一起过。中秋是母妃的忌日,父王每年都关起门来,独自待着。爷爷明白父王,也不想撇下父王组织中秋宴,便以寻访老友为借口避出去了。小辈们各自跟亲密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过,没了大人拘束倒自在些。他跟七姐姐关系最好,姐姐年年跟他一起过中秋节,今年姐姐却要跟伏羲上仙一起过了。也对,自己跟姐姐关系再好,也不能陪姐姐一辈子不是?伏羲上仙是长情之仙,待姐姐很好,法力高强,仙品端方,是姐姐可以终身依靠的。他跟姐姐过中秋节,很好,很好。只是,要是自己能不这么孤单就好了。母亲去了之后,姐姐跟自己一直形影不离,相互照顾。现在,剩下自己一个人,真是有点不习惯。
白鹿收到了青鹤传来的消息,正要马上回报给玉竹,却听到一向疏况肆意的主人能吹出这样冷清,呃,幽怨,没错,是冷清幽怨的笛曲。一时有些踟躇,直到曲子听完,他才长叹了一口气,把玉竹曲中的凄冷孤清的意境破坏的一干二净。
玉竹轻笑道:“哼,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还把小爷曲子的气氛全毁了。”
白鹿听到主人这样说话,知道自己熟悉的玉竹殿下又回来了,赶忙上前回报道:“刚才青鹤传来消息,说,绿萝姑娘遇到了五殿下为难,请殿下去……”
一阵风从白鹿眼前掠过,头上被暴栗敲得狠狠一疼。
“我说殿下,夜里凉,你好歹披件披风再走!”
“殿下,你慢点儿,等等我……”
“十万火急的事儿,你如此怠慢,我回头再收拾你!”
等玉竹赶到芳瑛殿的时候,哪里还有狐五公子的人影,只有一双玉足在殿外的铜池子里荡来荡去,搅着水花,桂花落在池子里,沾在缥色的仙足上……
玉竹瞬间被玉足晃花了眼,心头猛的一跳。立即使眼色让白鹿、青鹤离开,又装作从远处走来的样子,将脚步踏的山响。
绿萝听见有人来了,忙慌乱的穿起鞋袜,整理衣襟,等人走近,看清是玉竹,连忙向玉竹见礼。
玉竹笑道:“我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此处只有你我两人,自在些便好。”心里却盘算着,不能将自己私下派人监视绿萝的事说出来,自己来迟,也未亲眼看到五哥为难于她,如何解释自己会出现在此处呢?索性装作来此赏月好了。
绿萝笑道:“如此多谢八殿下。不知殿下为何到此?”
“今夜月色极佳,我想到芳瑛殿宽敞清净,又有铜雀池,月色映池,景色极好,信步到此。不想姑娘先来,冒昧搅扰姑娘了。”玉竹强作解释道。
“可惜,八殿下来迟了,方才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和四公主都在此处赏月投壶,可热闹呢。”绿萝有意将可惜二字咬的极重。
玉竹一阵尴尬。才想起每年五哥他们都在此赏月,喧闹非常,必然算不得清净。自己向来不愿跟五哥他们凑成一堆,绿萝是在不着痕迹的打趣他呢。
“呵呵,八殿下不用再强找借口了,我认得青鹤,最近他常跟着我。一定是青鹤见我被五殿下纠缠,通报了八殿下,八殿下才赶来的吧。”
“绿萝,你听我解释。我让青鹤跟着你没有恶意,是因为上回的事我五哥心中一直不痛快,我担心他怀恨在心,要报复你。这才派了青鹤保护你的。”玉竹心急道。
“八殿下不用多心,我知道你是好人,跟五殿下不一样,从上次你不惜得罪五殿下维护我,我就知道。只是,在八殿下心目中,我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欺负的人么?我虽没有殿下这么高贵的身份,自保确是处处有余的。”
玉竹大感意外,原以为绿萝是个清冷高傲的姑娘,想要亲近还要大伤一番脑筋。没想到,她心思玲珑,又十分爽直,竟有几分像姐姐。心中对绿萝又多了几分欣赏。
“哦?不知姑娘是如何应对我五哥的?”
“我也知道上回开罪了五殿下,他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小心翼翼避开五殿下。今日五殿下叫我来献舞,我无法拒绝,只好答应,却在身上抹了药粉。我跳完舞,五殿下叫我过去,我便假意顺从。果不出所料,五殿下抱了我,身上也沾染上药粉,顿时浑身瘙痒,起了红疹子。五殿下怒斥了我一顿,便气急败坏的回府召大夫去了。想必他今后也不敢对我起色心了。”
玉竹不料,在寻常女子看来如此棘手之事,被绿萝用此法巧妙化解,深感其智慧不输其姐,心中更是对绿萝又爱又怜。
“姑娘聪慧果然远胜寻常女子,玉竹实在敬佩。”玉竹一面作揖一面道。
绿萝侧身必过,双眉微蹙道:“公子抬举绿萝了,我也只是个寻常女子,也为寻常事苦恼。”
“不知姑娘为何事苦恼?我能否帮姑娘解忧?”玉竹殷勤道。
绿萝为难道:“些许小事,怎么好意思劳动殿下?”
“我既把姑娘当做朋友,为解朋友急难,两肋插刀在所不惜。若是玉竹力所能及之事,必然相帮。姑娘若要见外推辞,玉竹必然伤心。”玉竹坚定道。
绿萝道:“也罢,我也真心把殿下当做朋友,理应坦诚相待。我姑妈近日犯了旧疾,缺一味灵芝做药材。听闻能当上狐王千秋寿宴上的领舞,就能得赏灵芝。只是我资历尚浅,纵然舞跳的再好,也很难成为领舞的。可是姑妈的病却不能再拖了,因此着急。”
玉竹心念电转,要灵芝不难,自己私库就有。只是直接相赠,怕绿萝心高气傲,坚持不受。姐姐正好负责打点父王的千秋寿宴,跟姐姐说一声不就行了。
玉竹笑道:“姑娘不必烦忧,此事交给玉竹了。”
绿萝低头拜谢,嘴角却扬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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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卧房,一缕阳光淌进来,照的人浑身遍体舒泰,廊下的黄莺叫的清脆。
小七睁开眼睛,一阵恍惚,这是自己卧房,她揉了揉脑袋,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来的。算了,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她穿好衣服,唤过包子洁面梳妆。
包子一面绞着帕子一面对小七道:“七公主总算醒了,你可足足睡了两日。昨夜七公主至晚未归,我和饺子一面应付着王管家,一面担心着公主,一直不敢睡实。到了四更天,伏羲上仙才带您回来,却是身上一身酒气。我们赶紧帮您洗了澡,伺候您睡下。早上玉竹殿下来,见您睡着,就走了。”
小七才想起她和伏羲乘着宝珠回到湖面上,身上一直发寒,拉着伏羲灌了一整坛莲沁酒,醉得不省人事。好在有包子、饺子帮她遮掩,要让父王知道,又要挨一顿胖揍了。
“玉竹来的时候可有说什么?”小七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您及早打点王上的千秋节。”包子答道。
“他平日不像是关心这些事的人。他还说了别的事吗?”
“对了,殿下还说,让我问问你,能不能让绿萝姑娘当王上的千秋节领舞?”
“绿萝是谁?”
“七公主,你忘啦?绿萝姑娘是玉竹殿下新近喜欢上的姑娘。前些日,还向你讨教追女孩子的主意呢。”
小七闻言立即坐直,仔细询问道:“前些日,玉竹不是才跟那姑娘相识,并不熟知吗?缘何为她如此请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