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林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是那种往人堆里一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你便再也找不出了的女人。

这女人在闹离婚。

林迟的丈夫,目前应该这样称呼,离婚后才能叫前夫。他生的一表人才,真的,什么英俊潇洒帅气,什么风流倜傥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等等诸如此类的溢美之词,如果用来形容他,都恰如其分不算为过。所以,大家都说,她才是真正的丑小鸭遇上了白马王子。这也好像告诉她,就你这模样,嫁了这样一个如意郎君,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可林迟不知好歹,死活要离;

丈夫似吃错了药,死活不肯离。

春天的气候有点像小媳妇的脾性,时而温顺时而火爆,今日冷得像冬天,明日又热得像夏天,让人捉摸不透。丈夫经常说,她有时让他捉摸不透。其实,认真想来,林迟自己也拿不准自己。拿不准自己究竟想要份什么样的生活,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想组成个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感觉到幸福。当然,林迟指的幸福不是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就万事足矣的那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她说不明白。她只明白,像现在这样过着,还不如离了的好。

婚姻是什么?林迟不止一次思索这问题,古往今来,无数的痴男怨女都思索过这个问题吧,可好像谁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婚姻绝对不是男女双方麻木地生活在一块,然后机械地重复地一天天地像个木偶似的过日子。若果真如此,那婚姻真是座坟墓,让人十分忧虑千分烦恼万分恐惧的吞噬男女的坟墓。大凡有点觉悟的,一定千方百计想从这坟墓中爬出来,去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寻找一份新的生活,追求一个新的梦想。

林迟就特别想从那坟墓中爬出来,哪怕弄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也比在脖子上被套着坚固无比让她即将窒息的桎梏强一百倍,一千倍。

四方茶几上那瓶紫色的荷花,一个星期未擦了,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尘埃。记得当时在花店一眼相中时,林迟是怎样欣喜若狂啊,随着岁月的流逝,惊喜渐渐转为淡漠。习惯了的美,再不觉得美了。她于丈夫,丈夫于他,大概都是如此。她习惯了他的俊美,他习惯了她的普通,再也擦不出半点火花。

十几年的夫妻,或许都有这感慨。因此很多文章不厌其烦地诉说着四十岁的男女多么多么地危险。是啊,四十男女的爱情进行到这时,已是空洞孤寂的荒漠,任你怎么灌溉,恐怕再难培植出一片绿洲。这会的男女,假若有点良心懂点道德负点责任,咬咬牙,忍几年也就过了,马上年过半百临近花甲。

林迟丈夫,天生不是那种有承受力的男人。终于有一天,放弃那片无味的荒漠,去开垦了一垅新的土地,另辟了一个新的乐园。

然而,女人是弱者,林迟含着热泪守候着。守候他幡然醒悟,守候他意兴阑珊,守候他回心转意。守候了整整十九年,守候到她最后一丝希望泯灭······

林迟终于明白:她与他只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已经汇合过,再无交集的可能。

可丈夫不明白:世上出轨者何止他一人?凭什么别人高枕无忧,而他偏偏亮红灯?

就这样,离婚一事一直搁浅着。

林迟在等待,等待他的放行。

丈夫在等待,等待她的清醒。

我在等待,等待故事的结局。

你在等待?你又在等待什么?

······

婚姻不是儿戏,是风雨中男人和女人坚强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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