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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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国共有四个大天坛,各设国都四郊,望于山川,便于群神。而国都的中央,又有一小天坛,连皇城都不可与其争位。

天坛中有一棵神树与日月同寿,通天地之灵气,守护九州大地。


老婆婆低着头虔诚的抱着怀中那奄奄一息的孩子来到树下,她在带着黄铜面具的人的指引下,将孩子放于树下便退了出去。

树下只剩孩子与那带着面具的人,经历不少岁月打磨的黄铜面具古朴又狰狞,一段奇怪的咒文由面具后发出,风渐起。

大风让高坛下的老婆婆睁不开眼,良久,风息。高坛上传来孩童的哭叫声。

那带着面具的人走下高坛,道:“他醒了。”老婆婆在那人的准许下便跑到了树下,孩子抱着老婆婆大声的哭了起来:“妖怪,阿婆,我见到妖怪了!”

孩子刚说罢便又惊恐的指着那老婆婆的身后,面具人递来一碗水道:“给他喝下。”

老婆婆恭敬的接过,又拍着孩子的背道:“不怕不怕,那是神女,那面具啊,是用来吓唬真正的妖怪的。”

躺在树下的孩子渐渐站了起来,老婆婆牵着他的手与神女道谢后,便匆匆带着孩子下了高坛。

孩子天真的问:“神女为什么戴着面具?神女要一直戴着面具吗?”
老婆婆道:“只有祭祀的时候戴。”

孩子向高坛处望去,却见树下的人已经摘下了面具,她的容貌清丽脱俗,就如一朵昙花乍现,让人不禁担忧好景难存。


天坛中,戴着黄铜面具的人正左手拿戚右手拿干跳舞,她穿着黑色的长袍,上挂五彩丝绦,下着红色长裙。随着鼓点声与吟诵声,她的舞蹈亦阴柔亦刚强。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一人看着那天坛中央的神女,讽刺一笑道:“与妖国开战在即,就靠这神女来保佑我们?”他说罢,又看着一旁身着华衣的男子,男子则是道:“神女祭祀只是一种形式,在于鼓动军心。”

华衣男子看着身旁的男子问道:“你不信神?”

一旁的男子笑了笑:“王子也说祭祀只是一种形式。”

他看着那神坛中舞蹈的女子,问道:“刑天应是右手拿戚左手拿干,为何在此时反着的?”

华衣男子道:“真正的神明才可如此,我们凡人只能效仿。”他方说罢,又转身与那男子离开了神坛,道:“莫要小瞧了那女子,观戚,你可不信鬼神,但这个国家却对此深信不疑,要想得到王位,便要先得到神女的心。”

观戚抬头看了眼在高台上观看祭祀的大王与王后,又听那王子道:“如你所见,王后便是上一任神女。”


四王子的到来是神女想不到的,她从未想过与皇家有何瓜葛,却在做神女的第一天便已开始与皇家有了扯不断的联系。

她如寻常一样,登上高台为神树浇水,四王子在高台下,朗声道:“它既然是神树又何须神女来浇水?”

浇过最后一瓢水后,她走下来道:“浇水只是为了表达心中敬意。”她说罢,又转过身虔诚的祈祷起来。

四王子走向前也祷告起来,他问道:“我可叫你照曦?”

神女道:“名字只是个代号,王子随意。”

“哦?那你可不可以叫我楚篱?”四王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神女却退后一步道:“代号不可逾越身份。”

神女说罢,便又走向了高台,四皇子觉得无趣便向外走去,观戚站在大石上,远远的望着那高台的神树,道:“传说有一种神树可做天与地的阶梯。”

四皇子也向神树望去,叹道:“只可惜神早已关闭了天门,与三界割离。”

观戚却道:“只要当上了王,便有封王大典,人王登基,天门便会开启。”


祭司的巫女中,有一女不同,她活泼善动,不似那些祭司刻板,最重要的是,四皇子已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与常人不同。

楚篱对观戚道:“若是神女难以控制,那就取而代之。”

历代人王之所以要娶神女,其中有一点便是在人王登基之时需神女来打开天门。

和曦看着还在为神树虔心诵经的照曦,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好要嫁给哪个王子啊?”

照曦诧异的看着她:“神女自是嫁给人王。”

和曦拉着她的手道:“可人王是神女来选的。”

照曦伸手摸着神树道:“不是由神女,是由天选,神女只是负责传达天旨。”

“可是,你是可以自己选的,天选?你相信天上还有神么?你听过神语么?”和曦忽然有些激烈的话让照曦微微发愣,她从未听过神语,只是列来的祭司都告诉她,一切自有天定。

她松开了和曦的手道:“莫说此话。”

照曦转身欲要离开,却闻和曦又问道:“如果连你也不知道你会嫁给哪一位王子,那你会爱你将来的夫君吗?”

照曦终于转过身,正视着和曦,她微微一笑又闭上眼道:“神树也不能预测每一位来寻求救治的人是谁,可依然会用神力来治愈他们,和曦,我们是巫族,所以要爱万民,每一位王子都是一样的,我嫁给谁都会去爱的。”

照曦说罢,便已下了高坛,和曦看着她的背影,又转而看着神树,眼中忽然有了泪水:“神爱万物?若是神早就背离了人呢?如果没有神,那么做的一切错事应该都不需要去被原谅吧?”


十五日夜,天坛外忽现妖物,巡逻的巫师只见那妖物于高墙上闪着幽绿的光芒,随圆月隐没于云便也消失不见。

人族与妖族开战在即,却在天坛忽现妖物,此事非同小可,使得城都内的百姓人心惶惶。巫族人为了天选人王的事分身不暇,一切行动做派似要有意压下此事,而现任大王也是对妖物一事只字未提,只叫城内士兵做好防范。

神女在接听神旨前需沐浴闭关,此间是不可与外人沟通的,可巫族长祭司却在此时来到了巫族神殿。

长祭司是巫族的长辈,也是最古老的一支巫族后裔,她已有三百多岁,可她厚重巫袍下的身姿与面纱上一对有神而脱尘的双眼都在透露着她还很年轻并不是一个垂垂待死的老人。小巫女们敬畏她也崇拜她,心心念念的也想得到神的眷顾得不老不死之身。

神女一袭白袍坐于神殿中央,她双目紧闭,吟诵神德,此时的她就犹如真的隔离外世与神共语。

长祭司散退了在一旁守候的巫女们。在众人散去后,神女便睁开了双眼,见到长祭司,恭敬道:“祭司为何此时来神殿?”

长祭司在神女的身边绕了几圈,一抬手间红光乍现,神女的额头上忽多出一道红线来,祭司的愤怒都写在了眼睛里:“和曦,果然是你!”

被叫和曦的神女站起了身,忽就笑道:“祭司怎么还还会将我与妹妹认错?我是照曦啊。”

长祭司盯着她的额头道:“你骗的了旁人却骗不了我,你是和曦,你与照曦额头上的红记都是我赐予你们的。”

神女听此,却只是摸了摸额头,又坐了回去,长祭司抓住她的手问道:“照曦呢?”

“她?她不想当神女了,所以我来代替她。”和曦说着,眼睛里又是一阵心虚。
长祭司摇摇头道:“照曦这孩子不会如此,你把照曦藏哪了?”

和曦看着长祭司,长祭司的眼睛里又忽泛杀意:“那个妖物,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曦低下头,缓缓道:“妖喝了妖的血便会现真身,若是半妖喝了半妖的血,也会现真身吧,我只是要姐姐占时做不了神女,等选好人王,我便把位置还给姐姐。”

长祭司松了手,和曦也栽倒在地上,她冷笑道:“你真是如此想?你已经知道巫族的秘密了,你不可再留。”长祭司居高临下的看着和曦,眼中是一种视其为蝼蚁般的轻蔑。

和曦本还害怕,却忽的扑向长祭司,揭开了她的面纱,面纱下的女人,青春又貌美,和曦忽就大笑道:“三百多岁的祭司会有如此青春?”

和曦不顾她眼中的凌然杀气继续道:“妖是神的反面,寿命与青春却是无限,人是神的镜中花,只要脱离了神,便会随风消逝。”

“半妖,亦妖亦人,却法力无限,更接近于神也更脆弱,妖有食同类精魄已期期法力大增,那么半妖是不是也可以此来保青春寿命?”

和曦一步步接近长祭司,又缓缓道:“十年巫族中便会凭空消逝巫女,祭司长老们从来都是草草了事,秘而不发,人王能容下半妖,可若半妖有杀心有威胁,你说他还会不会容得下?”

长祭司的眼睛忽变血红,她的手中燃起蓝火,而和曦却露着得意的笑,蓝火渐渐消逝,长祭司重新戴上了面纱道:“巫族不可无神女,也不可容有妖物留存于国都”

她说罢,便叫来了人:“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妖物,找到后不必请旨,直接杀之。”

和曦瞪大了眼,却见长祭司看着她问道:“我也可以使你显露真身代替你姐姐受死,但是,未来的王后与半妖,你选哪个?”

长祭司何来此善心要她去选择?和曦闭上了眼,又吟诵起来,巫女们走进来洒水清殿,一切犹如寻常,这里坐着的就是神女照曦。


满城严令的搜索妖物,可巫师们与官兵也许怎么都想不到,那妖物就在天坛里。

忽变妖形的照曦躲在了天坛的杂物房内不敢出去,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知道吗?那妖物已出现六天了,可还是没有找到,会不会它已经逃出城外了?”

“不知道,不过祭司说再搜不到就要在我们天坛里搜,祭司是不是糊涂了,妖物怎么敢来天坛?”

听到此话的照曦有些慌乱,一个脚滑便碰倒了一个陶罐,随之而来的木板吱呀声惊到了来杂物房巡逻的巫女,她们提灯走进来,里里外外搜了一圈,却不见半个人影,个子小一点的巫女道:“许是老鼠吧。”

另一巫女将信将疑的走出来道:“老鼠弄得响声这么大?”

变成半妖的照曦摔落在杂物房的暗格内,她方起身,屋内的烛火便亮了起来,偌大的屋子内,有一面齐人高的铜镜,照曦走进铜镜,见着自己头顶上的一对虎斑纹耳,金色瞳孔下的一张兽嘴,张开嘴便是两只森然的獠牙。

照曦用手捂住了嘴,却听房内有细微响动,她随声音走去,在屋子的角落便找到了与自己模样相似的人,只是她更加的衰老。

照曦走近,仔细辨认,方才认得这是一个月前失踪的素儿。她将昏迷中的素儿叫醒,素儿想要尖叫,可嗓子沙哑的吼不出来,她看着照曦,眼中的泪水潸潸落下。

房板上方有脚步声传至,照曦虽不明素儿为何会如此,却还是想把她救走,素儿拉住了她,她动了动脚踝,铁链声便响起,由镜子中乍然闪现的金光狠狠的打在了素儿身上。素儿虚弱道:“我出不去了,你快跑,小心祭司他们。”


独月当空,风声吹得旌旗猎猎。黑色的悬崖上闪现着红色与绿色的光芒。火光燃起,那些红色与绿色的光芒也随之消失,高崖上出现了各类妖物,他们有的长百足浮游于夜幕之下,有的人首蛇身盘踞于最高最细的石头上远望。

那人首蛇身的妖物对空中吐着信子道:“下面都是人的味道。”

它话音方落,悬崖上的妖物们便开始躁动:“我们冲进去,吃光他们!”

“对!吃光他们”

“人有什么好吃的?他们仗着天神的庇佑欺压我们多年,好山好水都让他们占了,我们要抢回我们的地盘,然后吃光他们!”

“嗖”一支箭羽破风而来,那带着银光的箭尖擦过岩石,星星火花飞蹦,它们跳跃着便蹦向了那蛇尾上,随着大蛇的哀号,山上的动物都禁了声安分许多。

它们两列分开,低首迎接,马鸣长嘶,那着兽皮的人便已骑马驻足在崖顶,他的眼睛泛着金光,模样却与人相同。

人首蛇身的妖物抬眼看着那兽皮人身边拿着箭弓的形似狼妖的妖物,冷哼一声,又不忘心疼的揉着尾巴道:“得意什么?一个半妖还这么嚣张,不就是妖王的跟班么?”

那对白色的狼耳动了动,将眼神淡淡的瞟过来,人首蛇身的妖物撇开了眼。骑在马上的妖王抬起头,那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右脸颊上一道刀伤赫然的为这张在人类中称得上英俊的脸添上一道狠厉。

他弯起嘴角,一声骨哨又打碎了这样死寂的夜。白狼道:“我们为什么不今夜偷袭?”

妖王闭目寻着风的方向道:“再等等,等人王登基那天,我要让这帮人知道什么是天不助待死之人。”

长蛇担忧道:“那时天门会被开启,万一天神来帮着人类,那我们岂不是要被灭族?”

他方说完,崖上的妖物就已瑟瑟发抖。妖王挥手间那圆月便隐没在了云层中:“神早就不管人了,那天门后什么都没有”妖王轻蔑一笑:“就算有神又怎样?我妖族为何要畏神?”

“呵,若不是巫族与人王能与神沟通,那些人又怎么会甘服于他们?”

悬崖上的红光与绿光又点点亮起,细碎的响动中好像有什么在涌动。


风吹得木窗前后摇摆,纱幔飞舞似随着风带来了讯息。又是一次午夜梦回,王后披起长纱,迎风立于窗前,她抬头远望,今夜应是圆月,可月亮隐没在了云层中。

悠扬的骨哨声又盘旋于耳侧,她低下头嘲笑自己年岁越大,便越易出现幻觉。

一道黑影闪过,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轻纱遮面,一双眼睛妖异的泛着光。

王后在愣着之间,脖子便被掐住了,她痛苦的闭上眼,却听那人问:“你都告诉了和曦什么?”

王后艰难的呼吸着,她不懂这人在说什么,可那人的手让她无力抵抗。

就在王后觉得自己快要解脱时,那力道减轻了许多,那人冷哼道:“谅你也不敢。”

王后靠在窗边猛呼几口空气,道:“祭司这是怎么了?和曦知道了什么?”

祭司沉默半晌问道:“你和那妖族可还有瓜葛?”

王后闻此,心中一阵抽痛,她艰难道:“他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有什么瓜葛?”

“近来妖族屡犯边境,但都是试探,你曾与他说过什么?”

王后细思片刻,摇头道:“未说过什么,祭司为何这么问?他都死了祭司为何担心我与他说起什么?难道....”

祭司忽就打断了她的思绪,道:“前尘旧事你最好忘却,你自己好自为之。”

王后呆呆的望着远方,她的房间于王都的高处,她每天都会这样眺望,也许在最高处就可以看到最远处的密林。

风呜呜的吹了过来,那风声中夹杂的骨哨声越来越清晰,王后抬起了头,月光洒向大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融入在这层光晕里,她伸出手,面容越发生动起来。


待照曦从上一次昏迷中醒来,她已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又发生了变化,确切的说是,她变小了。

照曦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又抖了抖身后的尾巴,走一步便摔一跟头。

她抬起头,那神树也高大了许多。

难道?她跑到水桶边,果不其然,水中倒影出一只虎斑纹小猫的模样。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神树上的枝叶无风自动。

不知是太阳向神树洒向了光辉亦或是神树向太阳投已光芒,总之,神树渐渐的隐入光晕里,在那橘色的光晕中,一长发男子走了出来。

他轻轻的蹲下身,将照曦抱在怀里,照曦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那人的手很温热,他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让她莫名的安心。

那人将她揽入怀中,轻笑道:“小神女看不出我是谁?”

风将他的发丝 吹在了照曦的脸上,照曦面颊微扬,挥着爪子抓向那头发,道:“你是神树?”

神树笑着点了点头:“你也可以叫我甘华。”

照曦看着自己完全兽态的爪子问道:“我为何会如此?”

甘华道:“这样你才可在我身边修养。”

“.......”

照曦在神树旁修养了十五天,直到天选人王那天,她也一直是兽态,而此时她已不在再担心自己是否能变回人形,她趴在神树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巫女与自己的妹妹和曦,才恍悟道:“我妹妹是想帮楚篱当上人王,可这是不对的,人王该由天选!”

甘华笑了笑,挥手间便有映像传出,映像中是祭司在历代人王当选前与王子的见面。

照曦不可置信道:“祭司?每代人王是由祭司选的?可只有天选人王与神女才可打开天门。”

甘华叹口气道:“半妖灵力很强,只要血祭便可打开天门,每个半妖都可如此。既然每个半妖都可打开天门,可为什么要有神女?”

照曦沉默了,她已知道,就如人要有天选人王崇拜一样,巫族有神女便会受万民爱戴,甚至是人王也要顺从于巫族。

照曦已知巫族就是半妖族,可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道:“世上是有神的吧?你也是神啊!”

甘华的声音忽然变得寡淡:“神与妖有何区别?只是在天是神在地是妖罢了。”


天选当日,神女“照曦”公布了天选结果。楚篱果不其然为天定人王。

人王既定,接下来便是天门祭神。由人王与神女到天门前打开天门。和曦与楚篱来到天门前,此事本应只该是神女与人王在场,可天门前已有一人在等。

此人便是观戚。和曦皱皱眉道:“天门只为神女与人王而开。”

楚篱却微笑道:“那可否神女为我打开天门?”

天门一启,风云变色。国都上方瑞光照临,国都里的百姓无不仰望祥瑞,而国都外的妖王却已带兵攻打过来。

天门打开,观戚先于楚篱走了进去,天门洞外有兵慌忙来报:“妖族攻打过来了。”

楚篱与和曦走入天门,天门内的石阶高耸入云仿佛可直入天际,和曦与楚篱登上最后一石阶时,观戚望着天已驻足良久。

两人看着那一望无际的云端,天还是那么遥远。楚篱望着那天空中深远的云层,不禁道:“九层云外九重天,难道神真的已到九重天外?他们早已放弃了人?”

待三人回到天门口,外面的厮杀声不断,原来妖族已攻入了城池,和曦看着楚篱担忧道:“现在城里很乱,我们可以在天门后,待妖族们退去后再出来。”

观戚一直神情恍惚,在和曦说出此话后便冲了出去。

楚篱跟在观戚身后,也要出去,却被和曦拉住道:“和我在这里,我不想你出事。”

楚篱揉了揉和曦的头,道:“我既为人王,当与国共存亡。”他拉起了她的手又道:“你快去找祭司,组织巫师们将城中百姓送至天门”

和曦看着他,便与楚篱一起走了出去。

楚篱追着观戚,一路来到了天坛。观戚手中拿着火把,面露狰狞,正与大祭司对峙。

大祭司与女巫们裂成一排,却被观戚挥手间打出一仗远。

祭司翻掌将蓝火向观戚打去,却未伤观戚分毫,观戚大笑道:“半妖又怎能与神斗?”

只见观戚将火把至于身前,对着神树念咒发力,那火把的然然烈火渐渐变大,如瀑般朝神树涌去,祭司忙赶去飞身扑火,却被一道绿光拦在身前撤离了那火幕前。

火势未减的向神树扑去,神树浴火,红光冲天,四逃的百姓们看到祭坛的火光,都纷纷停下了脚步,似是被抽去生命般跪倒在地。

蛇妖追上了一老人,老人抱着一孩子,蛇妖看着两人,也停下了动作问道:“你们为何不逃了?”

老人低着头,双手合十坐五体投地状,道:“神树已倒,神已经不再庇佑我们,我们被抛弃了。”

蛇妖听此只觉有趣,摇摇头便要走,小孩仗着胆子问道:“大蛇,你,你不杀我们?”

蛇妖看着那火光,道:“妖王只是要我抓活人。”

它又看看两人道:“人心已死”

天坛中,绿光忽现,祭司看着那光芒中走出一人,衣袂飘然,不坠当年风姿。她将视线转向那人怀中的斑纹小猫,眸色暗了暗,将脸转到一旁。

来人是谁?自是树灵甘华。他看着观戚,笑道:“涿鹿一战后,原来你我都被留在了人间。”

观戚看着他,轻蔑道:“我与你不同,你是元神被打散,仙体具毁。而我,只是被留在人间。”

甘华点点头,转身看着那燃烧的树道:“只是可惜了这树,神树为天梯,你想回去?”

观戚扔掉了手中的火把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自不忘自己的主人是谁,戚自要回去留在主人身边。”

“只可惜.....”

“只可惜,你不知这树只是普通的树。”

观戚看着甘华,眼中忽喜道:“你是甘华,若是以你为梯,自可去那九重天。”

观戚说罢,便化身为斧朝甘华飞去,甘华抬起手,他的长袖随风声鼓动,千万片绿叶由那衣袖中飞出,将那飞斧包裹,一会儿的功夫,那斧子便无了挣扎,“咣当”掉地。

甘华捡起斧子,递给了楚篱淡淡道:“你愿为他打开天门,自会好好待他。”

甘华说罢,又看向一直默声的祭司,祭司低下头道:“天神。”

甘华叹了口气:“你可知错?”

祭司倔强的抬起头,道:“妖族迫害我族,我为族人寻一片安静地,有何错?妖族百年不敢踏足人族,这也是我的功劳,我有何错?”

甘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看看被小虎纹猫带出来的半妖形态的素儿。此时妖族也寻着火光赶来,他们看着那高大的神树浴在烈火之中,本还嘶吼着的冲天杀气也渐渐平息。

祭司忽然跪倒在甘华面前道:“请天神降服妖魔,为人而战”

长祭司的话让妖族又不安起来,他们面露凶光的看着祭司与甘华,而甘华却道:“有因必有果,这是你们的战争,我也不是神。”

祭司站起了身,看着甘华,将自己的面纱摘下道:“因?果?我保百年青春是为了什么?若你当年不救我,我也不会将半妖族人带到这里,一切也不会发生?这一切的因都是由你而起,他们信奉你,你忍心看他们去死?”

城中厮杀声不绝,天坛中的小花猫忽然可以说话了:“祭司,甘华救治世人无错,这一切的因果不是始于一人,而是始于千千万万人。”

甘华叹了口气,抬起手,天上阴云密布,随着雷鸣的轰隆声,大雨倾盆。这场雨下了三天三夜,妖族们不得已息战于城东待命。


燃烧的神树只剩下焦黑的树干,天坛中早无甘华身影。

巫族人与人族士兵都聚集在天坛中,大雨还在下,但大家都知道,雨停后便是一场新的战争。

远密山林间,百鸟飞鸣。照曦看着还在闭目养神的甘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真不去帮忙?”

甘华依旧睡着,就在照曦觉得等不到结果时,却听甘华问道:“帮谁?这场战争哪一方是正义?胜者为正罢了。”

他手一挥,照曦已由兽态变成了人形,甘华微笑道:“我知你不会在一方安生,去吧,做你想做的事。”

照曦点点头,向前跑了几步,却又停下问道:“人会赢这场战争吗?”

甘华侧了侧身,苦恼道:“我也不知,只不过,依赖神的人是无法赢得战争的,因为他们的信仰只是侥幸。”

甘华又笑了笑道:“不过,人中还有几个不信神不信天的人。”

雨势渐小,楚篱已坐在枯树下盯着那斧子有五天了,他翻看着手中的斧子,又抬头看看那烧焦的枯树,天方洒下点阳光,他揉了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枯木上有一支新发的枝丫。

楚篱激动的站了起来,集结兵马,此时,照曦也出现在了天坛中,两人相视而笑,楚篱道:“为了我发誓要保护的百姓。”

照曦道:“为了我的族人,也为了”她眼中忽现一些迷惑,却只能叹气道:“为了我所爱的人们。”

雨已停,一场新的战争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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