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数老师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零零星星的几个空座位,“看来今天大家都很给我面子啊”,他咳嗽了一声,“老师有些受宠若惊”,好多同学都笑了。从这笑话中却也听出了一种心酸。郁唯一心里一咯噔,上节高数课她逃课去工作室帮忙了。
江姜和她低语,“一会早点下课才好,不然没座位了”。晚上有舞蹈学院举办的晚会,前几个星期江姜便和她念叨她想去看帅哥靓女。她将书本推到她身边,示意她别说话。
一堂课她听得津津有味,但大部分人在没下课之前就收拾好了东西,只等着一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会堂占个最佳位置。
郁唯一关注的是下个星期美术学院将举办的晚会,画社有一个即兴作画的表演,她也会参加,他们需要找一个音乐学院的人帮他们演奏,文卿学长给了她一个号码,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便落到了她身上。她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过去,约见面,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冒昧,可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没想到对方爽快地回了个好字。她马上将时间地点发过去。
他们约见在图书馆边上的亭子里面,周六的下午,亭子周围的草地上零星地有几对情侣坐在那里拍照。远远地便看见亭子的凳子上坐了一个人,以为是学生会的会长,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许时。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呢”,后者举起手机在她面前摇晃了下。
大一结束时,许时向郁唯一告白被拒绝后,两人便再没有联系。这次没想到二人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他和郁唯一叙旧完了之后便答应帮他们演奏。
“谢谢你啊”,她起身时对他表示感谢。
“小事一桩,双赢!”,他像以前那样哈哈大笑起来。
他送她回宿舍,在宿舍楼下碰到了前来找她的景深,他眯着眼睛,靠近她“男朋友?”。
没等她回答一旁的景深朝她走来,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去哪了?”,随后看了许时一眼,后者耸耸肩,向郁唯一告辞。
其实上次在图书馆那次他便知道景深在郁唯一心里占据着一个他永远无法替代的位置,他装作不知也是在骗他自己而已。
景深的眼神有些危险,“还没回答我呢?恩?”,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吹到她耳边,“就是晚会演奏的事”。
景深弯起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是这样吗?”。她赶紧点了点头,不然不知道他的干醋要吃到什么时候。
“那个晚会,非伽也会参加吗”
“应该会,他是特邀嘉宾”。
景深不喜欢非伽,傻子也能看出来,她赶紧转移话题,“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他揽过她的腰身,“当然”。
不动声色地宣誓主权。
非伽的出现像是平静湖面上的一颗石子,没看见时风平浪静,可一旦看见了,便会在心里泛起涟漪,那个危险的眼神其实让他有些不安。
晚会那天,他特意向杂志社请了假,她重要的时刻他想在她身边。
他们的节目是最后一个,多少有了些压轴的感觉。
台上是美术学院的一位学姐,正在演唱《知心爱人》,缓缓的音调给候场的他们带来一丝平静,非伽和杨昕承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了,她跑过来握着她的手,“相信你们,加油哦”。非伽透过人群,望着郁唯一微微笑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多年前那个老师又回来了。
杨昕承挽住了非伽的胳膊,示意他们先走,她望着后门的方向微微失了神,景深和她说过等他处理完杂志社的事情后就来看她的表演,她望着门的方向直到有人提醒她们要上台,她才收回了目光。
随着许时的钢琴独奏,他们一行四人坐在了钢琴侧边,开始画画,优美的曲调配合着熟练的动作,在台上他们的每个表情都表现出了对画画最大的热爱,眼前的色彩由黑白到彩色,一行两行,直到最后……
完美的谢幕,他们鞠躬然后走下舞台。原本以为会紧张不安,可是当这一切结束后她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以前的英语演讲比赛一般。
“台下反响挺好”,非伽面对他们站着,低下头看着郁唯一,一旁的杨昕承叫了非伽一声,后者没听到,等她抬头时才看到他看向郁唯一的眼神。她的心抽动了一下,说不上是为什么,许久之后回想时才发现那时她便已经开始了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守候。
而郁唯一心里隐隐有些难过,第一次希望自己被人关注,然而那个说一定会来的人却没来。
景深是在去晚会现场的路上被一个电话叫走的,晴晴闹着要出国,不得已之下求景深爸妈帮忙劝一下,她来到晴晴的宿舍楼下时,还没开口便被一个怀抱圈住了,他握住了那双手然后拿开。
“晴晴,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在这学校也没意思”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你是知道的”
晴晴彻底松开了手,然后远离他,“既然这样,你走吧”,说着便要上楼,景深想起爸妈的话,晴晴要是出国便把他也送出国。
他拉住了她,两人就那样僵持着。送郁唯一回来的非伽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嘴角轻扬,他的目光便又盯在了他衬衣的第二颗扣子上,那里藏着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郁唯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言不语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场面,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质问,这些她都不会。
这一次,景深愣愣地看着郁唯一的背影。最先看到非伽的是晴晴,她好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
“我是非伽,郁唯一的朋友”。晴晴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景深,“或许是我看错了,可是好像啊”,可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至于景深每次看见非伽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以为仅仅是因为他讨厌他,曾经那样出现在郁唯一的生命中。以至于从未正式地和他打过招呼,而非伽似乎也并不在意。
“最近情绪有没有稳定点”,回去的路上张医生给非伽打了电话,叮嘱他不要再想从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非伽决定加快他的夺取,他要从他身边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他认为是时候应该物归原主了。
它从抽屉里拿出来那个和景深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玉石,只不过景深的上面刻着深字,而他的上面刻着逸字。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他们应该以为他死了吧,也是,本来就是他们亲手杀死的。
那年夏天景深贪玩,在耳语湖春游的时候独自跑到了深水区,他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想要把他捞上来,然而景深脚底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般动弹不得,他的力气也有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从高处向他们扑打下来。
他爸爸冲过来了,越过他的手,抓住了景深,等他再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这么多年了,他们过得那样好,想到这他将手紧紧地捏着那块玉石,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呼吸急促,将玉石抛在桌子上,拿出一瓶药胡乱地倒出一颗吞下去。
曾经有人问过他,支撑他创作的动力是什么,那时候才上高中的他说功成名就,然后让那些不在乎他的人后悔。想来从那时开始,他心里的仇恨便如野草般疯狂增长。
“从现在开始,让郁唯一周六周日都必须来工作室”,他交代了他的助手,他不会再给他们更多的相处时间。
你不是喜欢她吗?那就从她开始吧!直到你深爱的人全都离开你,景深你欠我的。黑暗中,非伽像是中了毒,心里的毒像是无药可救般,改变了他们五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