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裴晨冰
我妈说了,禁忌之恋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是一只猫,一只生活在编剧工作室的猫,我的身边有着永远听不完的故事和永远讲不完故事的人。
有天我在阳台上集中注意力拉屎时,隐约听到屋内有人大笑。这我不能忍,拥有强烈好奇心的我优雅的掐断后,潦草的扒拉两下猫砂我便急匆匆进了屋子,越接近她们我就越假装不经意的路过,走了两圈确定没有被注意后我假寐在卫生间门口,这才听清有人讲如来身边的油烛被白鼠偷吃,白鼠化为人形下凡追逐爱情的故事。
听完后我不禁失声冷笑,这种无稽之谈也只有人类才会愿意相信,我起身不屑一顾的离去。
我本以为我作为一个长相英俊的混血男猫是不屑与此,可是后来我遇到了她,她的名字念第四声P。
那是在2016年7月12号的上午,我在客厅里荡悠的第五个来回,一声门响,P就这样掂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背着一个印满了蓝色无耳猫咪的书包出现在我眼前。戴着头套的我停下来,看着胖乎乎的她一身笨拙的样子,在心里立马降低了好感度。你知道的,我们猫不喜欢笨女孩。
于是我在客厅开始晃第六个来回,我妈终于忍不住吐槽了来回散步的我,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我抬头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她,她正拿起一个小本子遮住自己肉乎乎的脸对我笑。笑个卵,我心里想。但是我并没有说出口,片刻后她应该是被我冷漠的眼神帅到觉得她自己有些傻,终于她眼神变得试探,她张了口对着我说了两个字,萌萌。
我没法想象当时吃惊的我瞪大幽绿色眼瞳有多么的美丽,我只知道我再不回避她可能会失态。所以,我佯装镇定带着满心的疑问去闻了坐在她对面那个女孩的手,回头正巧对上她有些失落的眼神。
我潜伏在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细细思量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越想越兴奋。这可是从我出生以来,第一次一个陌生人对我傻笑后用准确无误的普通话叫了我的名字。我在心里翻盘了之前的定论,她可能并没有那么傻。
她成功的留了下来,看着她兴奋的朝我跑来,我还是很绅士的躲避了她的热情。走过路过她的房间,我也会冷不丁瞧上一眼,每次都很巧和她对视,然后在瞄到她准备张口喊我的时候迅速溜走。这种游戏好像会让猫上瘾,她每次都很心有灵犀的配合我演戏,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喜欢她了。
我妈是个很有名的编剧,所以她经常出去开会。在我妈出去开会的那段时间,P和我的感情得到了极大的升温。当她叫我起床,当她为我添粮,当她为我铲屎,当她差点把药膏当成营养膏喂我,当她为我的饮水机灌满新鲜的水...当她所有的状态都是为了我,我终于知道了我应该是爱上了除了我妈之外的一个姑娘,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跳佛台。
于是我开始每天保持一定的频率跳上佛台吃掉干花,难吃到炸天的口感让我险些晕厥,可我不管,我只求能在佛前得到一次机会让我化为人形,和她能够说上一句话。那次跳佛台后,还没来得及看佛一眼,就听到她的斥责声,我立即委屈了起来,我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我发誓,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啊。我第一次生了她的气,那次我故意把屎拉在外面,看着她惊恐无奈的眼神我心里漾起了一丝欣喜,她是在乎我的。
在这个夏天,我们就这样相爱了。而她住的房间也成了我向往的乐园,只有在她的床上我才可以放松自己很久没洗过澡的身体,她不论多忙总是会在门前留着一条缝让我自由进出。她写东西的时候会喃喃自语,有次我进来不小心把她吓到,从那以后,我进屋就会和她打招呼,而她也好像能听懂一般回应我,这种默契若是没有坠入爱河的猫人是不会懂得的。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我还是听到了她将离去的消息。我的内心泛起了不舍,但是我不知道如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几天,我狂躁极了,我咬了我妈还有她。有的时候真的很埋怨老天为什么不赐予我们多一点的面部肌肉,我们的心情感受和毛毛绒的脸根本就不匹配。
现实也总是加油添醋的残酷,我妈回来了,但我还是狠狠心依然坚持跳佛台,虽然会被打被骂虽然会被我妈擒拿后拿代购喷雾洗脸,我也无怨无悔,我只求在她走前能让我成功一次,我义无反顾的跳啊跳被洗脸跳啊跳被洗脸。
可是最后,她还是走了。连空气中的味道她都狠心的带走了。
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袭击了我,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好像一下子被掏了空。失落落的又说不出的感觉你们永远也不能体会,我开始多次趴在门口假装下一秒开门的人就是她,我允诺自己依然会站起身来趴在她的肩膀蹭她。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也失望了很久很久,我想大概不会了,不知道有几个夜晚,我都在思念中惊醒,空荡荡的心灵像塞了猫砂一样堵。临睡着的时候,我的头脑有些沉重。
早上醒来后我的头痛似乎减轻了许多,这时隐约听到屋内有人大笑。我懒洋洋的匍匐在沙发后侧,这才听清有人讲大脑在受到强烈刺激后会出现失忆现象。听完后我不禁失声冷笑,这种乱七八糟的理论也只有人类才会愿意相信吧。
我不屑一顾的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抬头45度仰望天空,缓解一下酸痛的后颈。
这时一个响着乱七八糟的杂音的手机凑到了我的面前,屏幕里的女孩满脸激动的叫着我狗萌萌,看着她胖乎乎的脸,我在心里降低了好感度,你知道的,我们猫不喜欢咋咋呼呼的女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