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老赵时,是新搬家的时候。那时候刚到医院上班。又是一个很热的夏天,太阳早早的挂在树梢,热度迅速传染了整个大地。一大早,老赵又开始出摊了。为了上班赶时间,早餐都会在老赵的早点铺子解决。
老赵的早点铺子很简单,没有别的店面那样好看的门面,各种招牌式的噱头。两顶雨棚架下,几张简单的桌椅。顾客基本都是老熟人,来往的都是小区附近的居民。“嘿,老赵,早啊”,“早,今天来点啥?还是老样子?”,“对的”。“老赵,走了啊。”“慢走啊。”,简单的对话,透露的是满满的生活。不一会,老赵就端来了一碟锅贴,和一碗稀饭。老赵家的锅贴,可是延传了很多年的,店虽不大,但在这条街上,也算是有些年头了。黄嫩嫩的皮,脆酥酥的底,里面包着爽口的肉馅,油亮亮的,个头很足,油而不腻,吃起来香味溢满整个齿缝。稀饭也是白花花的一碗,很是浓稠,在配上他为客人精心准备的开胃小菜,简直棒呆了。
我每次去,都见老赵正抄着锅煎锅贴,炉子上白烟冒起,眼镜搭拉在鼻梁上,热的大汗珠子直往下掉。我去时,都会叫一声“赵叔”,他就用他搭拉的眼镜看我一眼,笑着说你来啦,自己随便坐吧,然后继续着他手里的活。看着他这煎锅贴娴熟的技艺,我总是开玩笑跟他说:“老赵啊,你可真像一个大艺术家,煎锅贴的样子像极了在创作一件伟大的工艺品。”,老赵一边忙活一边憨笑“哪里是什么工艺品啊,用心做就好啦,服务邻里嘛,很多年啦,大家吃这个口味吃惯啦。”虽说老赵的锅贴好吃,但是价格真的不贵,一块钱能买三个,每个个头都很大,陷很足,两块钱就可以填满你一夜起来空虚的胃。我问过老赵,你这样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啊,东西这么便宜,有没有想过涨价,或者减量来节约成本啊?而老赵的回答是,吃我的锅贴的,大多数都是老顾客了,若是涨了价,启不是伤了人心,大伙吃了也不对味了不是?这么多年了,最后图的不是能挣多少钱,反倒成了一种情怀,成了大家生活的一部分,我觉得这样挺好。老赵能坚持这么多年不涨价,作为一个生意人,这点让我很佩服。目的不是为了谋某种利,而是不忘初心的一直在坚持着某种生活。
我们时常很努力,努力的用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去换取这件东西最大的利益。当价值得以实现的时候,往往会想着如何节约成本来使利益最大化。于是利益变得越来越大,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于是那件原本有价值的东西本质就开始变化,最后都“变味”了,不再是它原有的样子,味道也就开始流失。
而我总是忙碌,医院的工作也越来越多,后来我搬家了,把家搬到了医院后门,就再也吃不到老赵的锅贴了。有一次下班早,蹬着自行车回到原来的住处。老赵的摊收起来了,只孤零零的看见店门口放着一口煎锅贴的炉子,眼前突然回想起老赵,那副搭拉着眼镜,冒着白烟,抄着锅贴的样子。我想,这不仅是老赵的情怀,也成为了我的一种情怀。
当我转身骑车离开时,仿佛又听到以前每次火急火燎的在这吃完锅贴去上班时,老赵总是在身后大喊“丫头啊,你上班路上慢点,别那么急”。我想,嗯,我的生活也许是需要慢一点。放慢脚步,别那么着急,好好去品尝这些简单而美好的生活味道。
如若你问我生活该是怎样的味道,我会告诉你,它该像老赵锅里的锅贴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