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大四生,为了考研要出来租房,我从没想过本以为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租房经历,却让我永生难忘,在这里奉劝诸位,租房一定要谨慎,因为每一间光鲜的房子背后,或许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秘密。
“就是这。”中介停下来对我说。
我抬头望去,眼前是一座二层小楼,红瓦灰墙,典型的自建房。
我们来到一楼一间卧室,中央摆着一张双人床,还铺了一层银色床垫,不过看上去很脏,上边有一片巴掌大的褐斑,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染上的。
“你放心,这里都被打扫过,”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急忙跟我解释道,“而且这间屋还是第一次往外租。”
“第一次?”我好奇地看向他。
“是啊,”他点下头,转而问道,“您看还满意吗?”
我感觉他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之前已经看过好几家,这个是最合适的。
想到此,我便点了点头。
房东很快来了,他大概三十多岁,面色苍白,身材消瘦,形同僵尸;身上穿着一件明显偏大的白色衬衫,下身黑色短裤。
签过合同,交齐费用,中介一溜烟地跑了。
“这楼下加你总共住了三个学生,都很安静,我也喜欢安静,厕所在院子里,洗澡间在客厅……”房东边给我介绍,边递给了我一把银色的钥匙,“别弄丢了,就这一把。”说完,他对我笑了笑,但是说实话,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奇怪,像是靠着脸皮把嘴角和眼睛扯出了笑脸的样子。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保管好的。
“啊对了,还有一点需要跟你说明,”他收起笑容,直勾勾盯住我,“我跟妹妹住在二楼,虽然我已经在楼梯口加了一道门,不过为了减少误会,我还是需要声明一下,我的妹妹有点神经衰弱,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没什么事的话不要上二楼。”
他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在我听来这是一种警告。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家,而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所以我很爽快地点了头。
“那太好了,希望你在这住的愉快。”房东露出了不太紧绷脸皮的笑容,转身离去。
第二天我就搬了进来,床垫上那若隐若现的褐斑总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在铺床之前,我拿些东西垫在了上边。
收拾完房间已经是下午,我打算出门吃饭。
来到院子正好碰见从外边回来的房东。
“要出门吗?”他主动跟我打招呼。
“出去吃饭。”
“这样啊,附近有很多饭店,你可以四处转转,准能找到喜欢吃的。”他意外的健谈,我注意到他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边好像装着一只鸡。
“今晚准备开荤。”房东的笑还是有点奇怪。
我没再问,出了门。
晚上回来,我在客厅遇见了一名租客,他身材胖胖的,看起来有点营养过剩。
我们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他告诉我他叫王鹏。
睡觉前,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声音很沉,好像就在我的正上方。
我不禁好奇,上边住的是谁?
躺在陌生的床上,我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觉。
就这样翻腾到了后半夜,门外发出清晰的噔噔声。
声音好像来自客厅的楼梯,有人正从二楼下来。
我偏头看了眼枕头旁的手机,两点十分,这么晚了是谁在外边走动?
翻了个身,浅色的窗帘外透着淡淡的月光,一个高大的树形挡在中间,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树枝在颤动,起风了?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陷入沉睡。
第二天从教室出来,天色渐暗,我独自走在幽暗的小路上,道路曲折,一旁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房东。
他勾着头,行色匆匆。
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很沉,几乎要把他瘦弱的肩膀给压垮。
他走到路灯下,我看见袋子口有东西漏出来,像是动物的内脏,十分恶心。
里边装的什么东西?
我在院门口追上了他,他对我点了下头,并没打算多聊。
突然我发现塑料袋底下正滴着水,水滴落到房东的脚上,染红了黑色的皮鞋。
“里边装的什么啊?”我不由得感到害怕,“怎么还往外渗血。”
“这个啊,”房东提了下袋子,“买的肉。”
说完他嘿嘿地笑了一声,在黯淡的光线下他的笑有点渗人。
我皱了皱鼻子,隐约闻到一股腥味。
没等我再问,房东扭头进了屋。
其实我还想问他,这么多肉他们俩人能吃完吗?
在客厅,我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从王鹏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
她冲我微微一笑,经过我的身边时,一个红色的发带从她的身上掉落,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脚下。
我低头看向脚底,犹豫了一番。
“你东西掉了。”我在身后叫住了她,手上拿着发带。
“啊,谢谢。”她扭头接过发带,又是莞尔一笑,“我叫雨晴?”
她的五官很美,略带野性的美。
“吴维。”
她冲我摆摆手,转身离去。
躺在床上,我还在回想着那个女孩甜美的笑容,还有身上淡淡的香味。
雨晴,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我闭上眼渐渐地睡着了。
后半夜,我出门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噌噌”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地板上摩擦,而且是很沉的东西。
我侧耳倾听,摩擦声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爬行猎物正在头顶捕猎。
声音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紧接着传来一阵吱吱的尖叫,是老鼠的叫声,声音很快被清脆的咀嚼声吞没……
有猫在抓老鼠?
我想了想又不对,猫那么轻盈怎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说房东在楼上养了别的什么动物?
我百思不得其解。
侧身躺在床上,我望着窗户,忘拉窗帘了,月亮像是被乌云遮住了,外头黑漆漆,空荡荡。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我一时想不出来,懒得再想,我闭上眼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今天下午刚回到房间,就听到楼上在吵架,有个女人一直在喊着“饿”,声音低沉嘶哑,中间还伴随着摔盘子的动静。
我猜应该是房东的妹妹,那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孩。
吵闹声越来越大,似乎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我出来望向楼梯口,要不要上去看一眼呢,虽然房东明确地说过不要来二楼,可是眼下他们吵的越来越凶,不要出什么事。
我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探探情况。
我顺着楼梯一路往上,到转角时,只见一扇铁条编织的大门拦在了二楼的过道,门上缠绕着铁链,挂着一把锁。
透过铁栏我看见里边是一条横向的走廊。
争吵声就是从走廊右边传来的。
忽然一道白影出现在铁门后,她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门。
是个女人,长得很胖,几乎要把身上那套着脏兮兮的白色睡衣给撑破,头发凌乱地搭在肩膀,下巴几乎和脖子连在了一起。
女人在门前一晃而过,从走廊右边走到了左边。
接着是一声剧烈的关门,一切归于沉寂。
我愣在原地,迟迟没回过神来,我没想到房东的妹妹会是这般长相。
她足有两百多斤重吧,身高看起来比我还要高,少说也有一米八几......
刚刚就是她在喊饿吗?
我发了一会呆,随后转身,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睡觉前,我想起了房东每晚都会带的食材,难道都是给她吃的?她还在不停地喊饿,还要吃多少?
第二天,我在院子中看见房东,他手里提个笼子,里头有只大花猫。
“刚买回来的,你觉得怎么样?”房东问我。
“挺漂亮的。”我夸赞道。
“我打算把这只猫送给妹妹。”
“不错。”
房东满意地点了点头,拎起猫笼回了屋。
晚上正在睡觉,一声猫叫把我给惊醒,声音变成了呜呜的低吼,像是在恐吓谁,忽然一声尖叫,还有金属的碰撞声,像是笼子倒了。
我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声音消失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又传来了下楼的动静。
楼上的人整天都不睡觉吗,我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
今晚月色皎洁,屋外的世界如同白昼,照亮了窗帘。
我盯着婆娑的树影发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那颗树的位置好像变了......
这天,我又看见房东提着个猫笼。
“遛猫呢?”我看着里边的猫咪,好奇地问。
“是啊......”他敷衍了一句,低着头快速走进院子。
他今天的表情很奇怪,我望着他的背影,视线忽然停在猫身上。
那只猫好像变瘦了……也变小了……还有哪里不对,我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出来。
后半夜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一阵尿急,便起来上厕所,刚出门,就听到了一声猫叫,“瞄—”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见一只猫咪正蹲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不是关在笼子里吗,怎么跑出来了?
它抬起右前爪,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我瞬间发现了问题,眼前的猫咪根本不是昨天的那只。
昨天那只猫去哪了?
没等我想明白,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下楼的噔噔声。
不知为何,那声音让我感到极度的不安。
到底是谁每天晚上下楼呢?我闪身进了左手旁的洗澡间,开了一条门缝,偷偷地向外看。
楼梯的墙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影子越拉越长,片刻之后,影子的主人现身了。
如果不是套在那身上的一身睡衣,我实在无法把眼前的东西称之为人,更别说她就是房东的妹妹。
不是因为她庞大的身躯,也不是因为她粗壮的四肢,而是因为她现在的姿势。
她两只手紧紧地贴在地板上,左脚踩着三层台阶,右脚搭在扶梯上。
跟脖子一样粗的脑袋高高地扬起,像是在搜寻目标。
她的姿势让我想到了一种非洲才有的蜥蜴,那种蜥蜴以老鼠为食,体型长达一米,十分凶狠。但是若要跟眼前的女人比起来,我忽然觉得那只蜥蜴可爱的像只小猫咪。
“喵—”又一声猫叫,猫咪懒洋洋地蜷缩在了沙发里。
妹妹的脑袋如同猎鹰一般瞬间转向,对准了沙发。
她开始缓慢向前移动,沉重的身躯竟然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她的四肢朝地,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地靠近沙发,可怜的猫咪丝毫没有察觉。
我很想给它发出一个警告,但是此时的我已经害怕到身体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妹妹已经来到了沙发前,只见她身子向后一缩,又猛地向前扑了过去,我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如此地敏捷,猫咪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就已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压在手中。
紧接着一声脆响,猫咪的脖子被女人用嘴生生地咬断了,原本挣扎的躯体立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瘫了下来。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
彻骨的寒意从我的后背一直延伸到双腿,它们现在已经麻木。我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但是剧烈跳动地心脏提醒我一切都是真的。
妹妹开始往楼梯口回,嘴里叼的猫无力地耷拉着身子。
强烈的尿意让我实在忍不住,动了下脚,脚尖不小心撞到了木门,声音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就像是灯塔上的指明灯。
妹妹停下脚步,头转了过来。
我急忙闪过身,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我一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笨,一边紧张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左手在一旁的洗水台上随便地抓起了一个硬物,打算自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传来了类似弹珠一样的声音,门外的脚步声停止了,接着声音而后由近及远,上了楼梯。
我一屁股瘫软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半晌,我才敢摸出客厅,发现妹妹已经不在,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的屋。
我紧紧把门反锁,而后钻进了被窝,直到这时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
我的脑海里开始闪过无数的画面,它们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然后慢慢地拼接在一起。
房东每天带回来的食材,楼上每晚发出的怪声;老鼠的尖叫,猫咪的尖叫,还有胖女人一直喊饿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神经衰弱可以解释的了,她分明就是个变态。
跟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怎能不让人提心吊胆,谁知道她会不会失控攻击人呢?
不行,我不能住这了。
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就去找了中介,想要把已经交了一年的租金还有押金退回来。
奈何对方拿出了合同,白纸黑字上签着我的名字,不住可以,钱一分也退不了。
那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
我反复权衡利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回来的时候,我在院门口看见一位医生,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医生并不是因为他身穿着白大褂,而是我听到房东称呼他为赵医生。
他穿着浅蓝色衬衫,黑色西裤,衣着很讲究。
我距离他们不远,所以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赵医生,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不放心,所以下班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进屋谈吧。”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随后他们便进屋上了楼。
我暗自庆幸,这位医生来的太是时候了,房东的妹妹明显举止不正常,是该好好看看了。
他给我带来的心理作用无异于雪中送炭,自己现在正一筹莫展,我发自心底的希望医生能够治好她的怪病。
回到屋,坐到床边,我开始仔细地聆听头顶上的声音,可是什么都没能听到。
“咚,咚,咚。”有人敲我的门。
我起身去开门,雨晴正站在我的面前。
“没有打扰到你吧?”还是熟悉的笑容。
我摇头。
“能进去吗?”
我侧身把她请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家居服,衣服很随意,完全不能凸显她的好身材。
“你在准备考研?”雨晴歪着脑袋问。
我点头,继而问她,“你呢?”
她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你看不出来?”
我选择沉默。
“附近有一家叫巷子的酒吧,我在那做驻唱歌手,”她声音轻柔,停了一下接着问我,“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
“有机会可以去那里听我唱歌,到时我还可以请你喝几杯。”
我不喝酒,但我喜欢听歌,而且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对她有一点动心,能够再次见到她,当然再好不过,所以我爽快地答应了。
雨晴轻盈地绕过床尾,来到窗前,她掀开窗帘的一角,身体前倾向窗外望去。
她的举动有些奇怪,我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收回目光,回头看我,眼神有些复杂,“前天晚上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什么样的异常?”我不明白她的话。
她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窗外有没有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笑了,“什么人?”
雨晴摇了摇头,表情很严肃,“我没有看清......不像是我认识的人。那天我很晚才回来,经过房子后边时,就看见他站在你窗户后边的草坪上,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你认识的人或者怎么样,不过我想了一天,决定还是跟你说下。”
我感到头皮发麻,如果这是个玩笑,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况且它不是,雨晴看我的眼睛非常认真。
“当时天黑,我只看见他的背影,很高很壮......头发蓬松着......”雨晴在努力地回想。
我突然想到晚上曾经看见过的树影,心里咯噔一下,我急忙走到窗前,一把拉开帘布,黑乎乎的窗外一个树影都没有。
我只觉一阵眩晕,脚下差点没能站稳。
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树,而是一个人。
脑海里又想起了咚咚的下楼声和匆匆一瞥的蓬松的头发......难道那个人就是她?
“我们这是开放式的小区,什么人都能进来,又没有防盗窗,最好还是把窗户关好,别让小偷有机可趁。”雨晴语重心长地说着。
我不觉得那是小偷, 而且我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她,“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有时间去听我唱歌。”她离开后,屋子里还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锁好门窗,然后又挨个地仔细检查了一遍,这还不够,我又在门前放了一个脸盆用来预警,做完这一切,我才稍显踏实地回到床上。
我的眼睛时不时看向窗外,我很担心,那个人一定就是房东的妹妹,她想要干什么,难道我也成了她的猎物?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呆在这了。
先把今晚给熬过去再说,我又想起了赵医生,也不知道他现在走了没,有医生的话,妹妹多少会有点束缚吧……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才安心地睡去。
“噔噔噔”。脚步声传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是医生要走了吗?
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妹妹的情况。
我起身开门,客厅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脚步声消失了,医生在哪里?
我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昏暗的客厅一个人都没。
真是奇怪......
头顶忽然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
是谁,谁在上边?
我惊恐地抬起头,只见妹妹巨大的身躯正吊挂在天花板上,四肢如同吸盘一样牢牢钉在墙上。
我僵在原地,牙齿不住地打战。
她开始慢慢地转动头颅,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咔嚓声,最后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她脸对着我,我终于看清楚了,是房东的脸!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可是周围什么也没发生,原来只是个噩梦。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忽然眼角余光撇到窗帘,似乎动了一下,我猛地甩头看去,空荡荡的窗帘后边,什么都没有。
昨晚的事坚定了我搬走的决心,正巧今天得知家里有些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三天时间,回来之后立马搬走。
现在也管不了什么钱不钱的了,保命要紧。
不过我有点担心雨晴,她还那么好心地提醒我,而且自己已经有点喜欢她了。
最好说服她也搬走。
“有时间听我唱歌。”银铃般的声音还在我的耳旁回荡。
我去了酒吧一条街,找到了那个叫巷子的小酒吧。
雨晴正在台上唱歌,我在一旁静静地听她唱完。
她下台后我们一块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两人先是开心地聊了会天,快要结束时,我跟她提起了二楼的那些怪事,与其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如换个地方住。
雨晴一开始并不太相信,但她最终还是答应可以考虑下,我稍稍松口气。
路上寂静无声,我们漫步在小区内无人的小道上,经过房子后边时,我扫了一眼窗户外的地方。
那里是片空地,除了草皮,什么都没。
这时我注意到二楼房间里还亮着灯,冷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扎眼。
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是妹妹,她还穿着那身白色睡衣,似乎正在看着我们。
我站在原地,死死地盯住窗口。冷光洒在她硕大的身体上,勾勒出一座山。因为背光,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似乎抱着一样东西,不过说抱可能有些太温柔了,她拿胳膊直接给夹在了腋下,看起来像个大洋娃娃。
奇怪......我眯着眼仔细看......洋娃娃好像只有上半身。
太诡异了。
“怎么了?”雨晴似乎没有注意,好奇地问我。
我正准备回答,窗户里的人刷地一下拉住了窗帘,片刻功夫,灯光消失了。
当晚,我就坐上了回家的列车,路上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雨晴,她似乎不太在意。
希望我回家的几天不要出什么意外。
我侧身看向车窗外,夜幕下,万物归于黑暗。
因为一些变故,原本计划的三天变成了一周。
第七天的上午,我终于回到了这里。
推开门,发现脚底不知被谁塞了一张纸条,我捡起来,上边的字体很娟秀。
有空一起看场电影吧。
下头是雨晴的名字。
我内心一阵兴奋,不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我留的讯息,毕竟我在家里多呆了几天。
出来客厅,我去敲雨晴的房门,过了好长一会儿,里边也没有任何回应,她没在屋。
下午,我来到巷子酒吧。
零星的顾客,昏暗的灯光,光鲜的舞台,却没有雨晴的身影。
难道她有事回家了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后悔当初为何不留下她的号码。
回到房间,我独自坐在床上,忽然发觉周围好安静,似乎从来都没这么安静过。
对了,房东会不会知道雨晴的消息呢?
提到房东,我又忽然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看见过他......还有王鹏......我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回来后就没有再见到任何人,整栋楼似乎被搬空了。
一股凉意爬上后背,出了什么事,怎么人都不见了呢?
理智告诉我他们平时都是早出晚归,见不到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碰巧罢了。
真是这样吗,我又想起了二楼的妹妹,心里开始不安。
出门来到王鹏的门前,我伸手敲了三下门,无人应声。
这时,我注意到门是虚掩的。
推开门,我闻见一股淡淡的腥味。
房间很暗,我摸到旁边的开关打开了灯。
眼前一片狼藉。
这里肯定发生过一场搏斗,碰倒的椅子,杯子,床上凌乱的床单,有的地方已经被扯烂。
有血迹。
没错,那一定是血迹,我蹲到墙边,仔细观察着墙上红色的印记,是一枚血掌印。
王鹏出事了?我心里一惊,那雨晴呢,是不是也出事了?
我急忙来到雨晴的门前,拍打了几下,没有回应。
门是关着的,我试着推了两下,根本推不开。
怎么办?报警?可是,该怎么说?没有人,没有尸体,就只有一枚血掌印,其实我根本无法辨别那到底是不是血迹。
先联系下房东,想到此,我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漫长的等待音,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我循声而去,发现声音来自二楼。
我来到楼梯口,勾着头朝上边望去,黑压压的走廊什么也看不清。
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楼梯转角一样东西。
我走上前捡了起来,震惊地发现在手中的正是雨晴的发带。
脑子嗡地一下,胃里也感到一阵恶心。
发带不应该出现在这,除非她出事了。
抬起头,此时二楼的铁门正紧紧地锁着。
我走近了往里边望,一条幽暗的走廊朝着左右两边延伸。
右边连接着一片类似餐厅的开阔区域;而左边有两扇并排的门,房门紧闭。
我再次拨通了房东的手机号,没一会,悠扬的铃声从走廊的左侧传了出来,手机就在那。
没人接电话,一定出了什么事。
我推了推坚固的铁门,这里过不去,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出来客厅,我来到院子里,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楼房外墙上有一根白色的导水管从楼顶一直延伸到院子水泥地面。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抓着结实但是有些湿滑的管道一步步地往上爬。踩在窗户下的空调机上,我钻进了屋内。
里面黑漆漆的,眼前出现一台亮着屏幕光的手机,原来房东把它落在了这里。
我打开手机照明灯,前方出现一道门。
光线照在门上,我惊呆了,几条粗壮的木板横在门前,死死给地钉住。下边还堵着一张桌子。
他在害怕什么?非要用这样夸张的方法堵住门。
我小心走到门旁,摸到墙上的开关,灯一亮,整个房间一览无遗。这是间卧室,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大衣柜。
这里也没有人,他们都去哪了?
我试着去掰门上的木板,纹丝不动。
这里出不去,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内心十分焦急,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头雾水,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门前的木板告诉我这里绝对发生过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漏掉的地方我没发现呢?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声音嘈杂,我走到窗前,合上窗户,回过头,忽然看见床上的枕头下露出了钥匙一角。我走近,掀开枕头,意外地发现发现下面还压着东西。
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用厚厚的牛皮包裹。
翻开第一页,眼前赫然出现日记本三个字。
这是房东的日记?我或许能够从这本日记里发现点什么,想到这,我快速地翻阅起来。
6月12日 天气阴
医生建议我准备一个日记本,当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妹妹。
他让我用日记记录下没灭每天的身体和心理状况。
他嘱咐我,要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她每天的变化。
哎,我可怜的妹妹。
6月20日 天气阴
医生对我的日记很满意,他让我继续下去,他说这样的举措并非毫无意义的,这关系到妹妹的康复。
医生话的话令我备受鼓舞,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特地买了只鸡。不知道妹妹爱不爱吃?
6月24日 天气阴
妹妹的胃口非常好。
我这次又买回来好多肉。
7月2日 天气阴
妹妹今天在屋里大吵大闹。
我告诉了医生,他脸色不太好,说妹妹的病情有些反复,建议我多安抚她,如果可以,让她养一只宠物。
宠物,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一只可爱的猫咪,谁会不喜欢呢。
7月3日 天气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只可怜的猫,只剩下一个脑袋,孤零零地躺在笼子里。
是妹妹干的,她现在吃的越来越多了,她让我再买一只。
7月5日 天气阴
赵医生今天来了。
他问我为什么最近都没有去找他,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要见一下妹妹。没有办法,我只能带着他来到了妹妹的卧室。
7月7日 天气阴
赵医生再也没来过,我今天去他的诊所里找他,可是他的助理告诉我赵医生已经几天都没来了。
7月11日 天气阴
妹妹的病情越来越糟糕。
我觉得她已经开始对楼下的房客下手了。
我得阻止她,不能再让她下楼。
我在妹妹的洗手间内发现了楼下的女房客。
趁妹妹不在,我把她拖回了自己的卧室。
我把门锁上,又从床底下拿出几块木板,死死地钉在门框上,最后我又把桌子推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才放下心。我需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衣柜里好像有奇怪的动静,我必须要去看看。
……
日记至此嘎然而止。我合上笔记,快速地消化着日记里的内容。
虽然感到震惊,但是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我没想到她现在真的已经开始吃人了!雨晴肯定就在她的手里!
可是房东不是把她救回来了吗,人在哪呢,我站起身环顾四周,房间不大,也并无旮旯角落。
等一下,日记的最后提到了衣柜里的异响。我转过头,目光投向一旁靠墙的衣柜。
雨晴会在里边吗?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前,深褐色的柜门此时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我定了下神,猛地拉开了木门。
恶臭,浓浓的恶臭袭来。
我谨慎地看向柜子里,里边什么都没,只有一个黑幽幽的大洞。洞窟的直径足有一米,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让人给生生给刨开的一样。
洞口很深,已经穿过后边的墙体通到了另一间房。
臭味就是从那头传过来的。
那里是妹妹的房间。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背面的照明灯,钻进了黑暗的洞窟,来到了妹妹的房间。
借着手机灯光,我看见地上到处扔满了垃圾,有塑料袋,食品包装盒,以及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我朝前走,中间摆着一张大床,黄色的床单快要落在了地上。
灯光照过去,在凌乱的床上,我看见了一个人。
是王鹏,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心中一惊,悄悄靠近床边,想要叫醒他。
拍他的手刚抬起来,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王鹏死了。
他整个躯干就像是一块破抹布般,残缺不全。
他赤身裸体地躺在那,胸腔已经被掏空,只剩两排瘆人的肋骨;右边胳膊也不见了,伤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给生生拽了下来;腰部再往下的部分竟然只剩干巴巴的骨架。
曾经胖圆的王鹏到现在只剩下了几块白惨惨的骨头,胃里忽然感到一阵恶心,但是强烈的恐惧感又让我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我想起了那晚在楼下看见妹妹胳膊里抱着的洋娃娃,原来是王鹏!
可怕的女人,你都做了什么,你又把雨晴怎么样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我转身,光照的尽头有一扇玻璃门,好像是卫生间。
门是虚掩的,我轻轻走过去,推开门,呛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我遮住鼻子,看向里边。
地面的瓷砖上到处是水渍和血迹。旁边有个白色的浴缸,里边盛满红色浓稠的液体,一些骨架漂在上边若隐若现。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照明灯射向厕所深处,墙角里躺着一个人,是雨晴!
她还活着!
雨晴全身被粗绳捆绑,头发凌乱,嘴上还被贴了一块胶布。白光下,一双充满恐惧的大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她还没有出事,一定因为是王鹏比较肥胖的缘故,所以妹妹才先吃了他,暂时还轮不到雨晴。
我悄悄上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是我。”我轻声跟她说。
她认出了我,重重地点下头,我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
她干裂的嘴唇抖了两下,但没有出声。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雨晴直起身动了下胳膊,然后一把抱住了我,我能感到她冰凉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别怕,我带你出去。”
雨晴抹了下眼泪,又点了下头。
我带着她开始朝洗手间外走。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剧烈的晃动,沉重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走来。我赶紧熄灭手机,拦住身后的雨晴。
我躲在门后偷偷向外观察。
砰地一声卧室门被撞开。
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虽然没有灯光,只能看清她大概的轮廓,但我肯定是房东的妹妹。
她拖着巨大的身躯走了进来,每走一步整个房间似乎都在跟着颤抖。
她的手中拿着一截像是树枝一样的东西,边走边啃,我想到了王鹏缺失的胳膊。
女人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床板被摧残地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她扔掉了那只胳膊,转而一把抓起床上的王鹏,就像是抓起一只小鸡,低下头猛烈地撕咬起来。
王鹏的躯干在巨大的体形前就像是只破娃娃,不停地抖动着。
恐怖的撕扯声让我感到头皮发麻,身后的雨晴也在不住地打颤。
忽然,女人发出一声嘶吼,将王鹏随手甩了出去。
王鹏的躯体准确地砸向我身前的玻璃门,咣当一声,门被撞碎。
我连忙拉着雨晴往后退了几步。碎片掉了一地,盖在了王鹏残缺不全的脑袋上。
我一动不敢动,警惕地倾听外边的动静。妹妹会不会发现藏在厕所的我们,或者她会不会又饿了,转而来找雨晴?我不敢再想,紧张地盯住门外。
庆幸的是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就这样在黑暗寂静中煎熬了十分钟,外边忽然响起沉重的呼噜声,她睡着了。
机会来了,我急忙示意身后的雨晴跟上,两人小心迈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在经过王鹏的尸体时,身后的雨晴发出了低声的尖叫。
我回过头,见她正捂着自己的嘴巴。
我没再说话,两人加速朝房门的方向逃去。
我拉开一条门缝,让雨晴先走,自己再侧身出了房间,关门的瞬间我又撇了一眼屋内,床上的女人一动不动。
“被锁上了。”雨晴已经来到了楼梯口,看着被死死锁上的铁门,露出绝望的表情。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房东的房间捡到的那串钥匙,急忙掏了出来,一共五把钥匙,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只能一个个地去试。
雨晴站在一边默不做声,焦急地看着我重复着开锁动作。
快点啊,我一边在心里催促着自己,一边不停地换着钥匙。
我紧张到手指发抖,一不小心钥匙从手中脱落,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的响亮。
卧室方向传来一声怒吼,妹妹醒了。
我急忙捡起钥匙,迅速地开锁。
不远处,卧室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巨大的身躯挤出了门框,妹妹径直朝着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打开了!”我兴奋地叫道。
我一把推开铁门,两人飞也似地冲了出来。
回身刚把铁链锁上,忽然一只粗壮的手穿过铁栏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拼尽全力挣脱开来,被撕破的袖子下,手臂上留下了两道鲜红的抓痕。
我抬起头,目光直视铁栏后的女人。
我从没见过如此丑陋的长相。坑坑洼洼的脸上,横肉堆叠,歪扭的鼻子,还有快要挤在一起的凶狠的眼睛。她张大嘴,粘稠的液体不停地从嘴角流出。
她朝我嘶吼,用身体冲撞铁栏。
我感觉眼前的铁门似乎支撑不了多久,急忙转身下了楼。
我们两人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房间,逃出了师庄新村,奔跑在雨后潮湿的马路上。我甚至紧张到想不起来要报警。
来到人声鼎沸的酒吧街,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包围。
我们终于停了下来,雨晴转过身,忽然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她哭了很久,最后晕了过去。
警察跟着我回到了这里,但是他们只从房间里带出了房东。
“还有一个人,他的妹妹还在里边,就是她绑架了雨晴,还杀了王鹏!”我焦急地跟警察说。
“我们搜查过了,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也没你说的什么尸体。”一名民警对我说道。
怎么可能?我茫然地摇着脑袋,“不对,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还有个妹妹,我见过她,见过王鹏的尸体,对了,雨晴也见过!”
可惜雨晴不能说话了,医生是这么说的,她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把自己关在了内心深处一个隐秘的角落。
“她这样会多久?”我问医生。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不好说。”
我望着警察离去的背影,感到无限地落寞。
雨晴被护士带了出来,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芒,她看着我,像是什么也没看。
我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接连的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里陪着雨晴,虽然还她是不肯说话,但是当我在手机上播放她曾经唱过的歌时,我能看见她眼眸深处散发出来的神采。
不久我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房东被释放了。
我找到了当时的办案民警,在警局他给了我另一个答案,房东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为什么啊?”我难以理解。
“他患有人格分裂,他确实曾经有个妹妹,但是早就已经死了。”警察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走在路上,如同行尸走肉。
十年前,就在我租住的那间卧室,房东的父母和妹妹暴毙,警方的结论是父亲在酒后失手杀了母亲,而后自杀,妹妹在橱柜里被关了七天,发现时已经死亡。而当时的房东在外求学,从而躲过了一劫。
我想到了床垫上那原因不明的褐斑,原来那是凶杀的血迹,我还想到了中介躲闪的眼神,原来自己一直住在一间凶宅。
房东就是那时候开始,精神就出现了问题,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他患上了间接性人格分裂症。
所以,妹妹只是他的一个人格。
我难以接受,也无法接受。
我曾经见到过那个女人,瘦弱的房东根本无法伪装那样巨大的身躯!
我回到医院,雨晴就在外边的一片绿地,她安静地坐在长凳上,一脸木然地望着前方的一颗树。
我注意到她涣散无神的眼睛深处还隐藏着一些东西,那是深深的恐怖。
我不知道她在那间黑暗的房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魔一天不去,她就一天不会开口说话。
我要解开雨晴的心魔,我不相信那个女人是不存在的。我要到证据让警察相信我的话,决不能让房东和他的妹妹就这样流窜在外,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伤害我们。
因此我重新回到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跨过黄色的警戒线,我推门而入,穿过阴暗的客厅,一路来到二楼。
楼梯口的铁门被撞坏了,两根铁条也已经弯曲变形。它们在提醒着我那晚发生的一切,瘦弱的房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来到妹妹的卧室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即使是正午,屋外的阳光也丝毫驱散不走这里的阴霾。
臭味消失了,替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廉价香水味。我打开灯,屋内整洁干净。木地板上一尘不染的样子,哪有王鹏的尸骨,我来到洗手间,里边的浴缸光滑洁白。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难道一切只是幻觉?
不对,这里肯定是被人清理过了,洗手间门上空洞洞的门框,弯曲的铁条......衣柜也被人搬动了,我走过去使劲推开靠墙的衣柜,漆黑的洞口瞬间露了出来。
根本不是幻觉!
身后忽然有人在碎碎低语,我赶紧躲进了洗手间。
“没事的......没事的......他们找不到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是房东在说话!
我贴在墙上,紧张地倾听着外边。他从医院跑出来了,为什么还回到这里?
房东好像进了屋,他好像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哗啦声持续不断。
“找到了。”屋里传来房东惊喜的声音,“赵医生的......赶紧藏起来。”
我偷偷地把头伸出洗手间,只见房东身穿着一身医院的病员服,手里拿着一件衬衫,晃悠着出了门。
他一定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尸体也一定是他们藏起来了,我要找到证据报警。
想到这,我急忙跟了出去。
他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我悄悄地尾随在后边,穿过餐厅,房东进到了最里边的一间房。
我透过门缝朝里边窥去,这里像是厨房,但看不见人的身影。
里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在干嘛,我不敢贸然进去,等一会声音消失了,我缓缓推开门,步入房间。
这里空间不大,灶台,橱柜,冰箱应有尽有。
但是房东却不见了。
眼前并其他的出口,他人去了哪呢?
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紧贴墙壁的橱柜上,开着一扇柜门。
柜门大概八十公分长,但是位置很高,顶头跟天花板相连。
难道他从那钻进去了?
管不了那么多,我登上柜台,双手扒住柜沿爬了上去。
把头探进柜子中,我才发现里边别有洞天,头顶天花板的位置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出口,他一定是从这进去了。
出口不大,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躯。
我先把头伸了进去,上边很暗,但是感觉空间很大,从位置上看应该是房顶阁楼。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来,周围静悄悄的。
房东去哪里了?
我摸出手机,打开了背面的照明灯。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骨架,有一个惨白的人头,是王鹏的脑袋。原来尸骨都被藏到了这里。
我往前进,刚走两步,忽然感觉身后吹过一阵冷风,我猛地回头,强光下照出一张阴森的脸,是房东。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我推倒在地,骑在我的身上,他伸出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他一边掐一边恶狠狠地说:“你们休想找到她!”
强烈的窒息感,我想掰开他的手腕,但是他两只手就像钉子一般钉住了我的脖子。
我伸出手往周围胡乱地够,右手忽然抓住了一个像头盔的坚硬物体,我挥起它朝着房东的太阳穴狠狠地砸去。
一声闷响,他栽到了旁边的地上。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是一个头骨,急忙甩到了一边。
我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爬到房东跟前,看上去他已经昏死过去。
果然是房东把她藏了起来,我心想,这里的进口那么狭窄,她会在这里吗?
我捡起摔掉的手机,站起身,继续往前摸索,脚下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低头看,是一件衬衫,很像刚才房东手里拿的那件。房东就是在找这个,它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是一件男士的衬衣。
衬衣胸口的位置有像是血的痕迹。
房东刚才说是赵医生的,我忽然想起他在那晚造访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恐怕也是遭到了妹妹的毒手。
我伸手摸进血衣的口袋,里边装着一张名片,还有一本蓝色的小册子。
名片上是赵海峰的名字,后边的职称是航海第三精神院主任医师。
我收起名片,翻开了小册子。
里边写的都是些诊疗记录。我快速翻过,到后边几页时,里边记录的内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病人开始出现一些新的变化……首先是声音……当另一个人格出现时,病人的嘴里发出了女人的声音,并不是那种刻意的模仿,而是真正的女声。
……同时出现变化的还有病人的指甲……开始变尖……头发也在以肉眼可见得程度变长……
今天我查阅相关的资料文献,从中找到了一篇瑞士医学家费尔南德斯博士发表的文章,它刊载在两年前的一本学术期刊中。
文章中提到了一个相似的病例……上边这样描述:研究对象在发生人格转换时,其生理特征也随之出现明显的变化……
不同人格展现出不同的变化……变化内容包含了声音、形貌甚至体格……到最后,对象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原来之前有这样的先例,今晚我准备做一次实验......用手机记录下病人转换时的生理变化。
我往后再翻了几页,都是空白。
这上边记录的内容让我汗毛直立,这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难道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我猛然回过头,房东还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他干瘪的身躯就像晒过的鱼干。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这一定是假的。
不过册子里提到了医生曾经用手机进行过拍摄,那里边一定记录了真相。既然他的衣服被丢在了这,恐怕手机也在。
我得想办法找到它。
我打开照明灯开始四处寻找。
右边角落里有个破旧的床头柜,在柜子上,我发现了一部银色手机。拿在手中,发现手机已经关机。
我长按开机键,过了十几秒钟,屏幕亮了。
这就是赵医生的手机?
我迫不及待地点开相册,在里边发现了一段最新的视频,点击播放键,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镜头里房东坐在一把椅子上,地点好像是妹妹的房间。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开始了吧?”镜头后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
“嗯……”房东的呢喃。
“我想知道,现在跟我说话的人是谁,哥哥,还是妹妹?”
“哥哥……”
“你感觉怎么样?”
“唔……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有点担心妹妹,她不太好……”
“具体什么表现?”
“她吃的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坏……”
“我能见一下妹妹吗,就现在?”
“我觉得……最好不要见……”
“怎么了,她不想见我吗?”
“不是这样的……”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跟她简单的聊聊天,谈谈心。”
“可是……”
“让我见见她吧。”
“我怕……我怕妹妹会伤害到你。”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你觉得她会怎么伤害我?”
“唔……”
“怎么了?”
“唔……她要来了……”
“病人情绪开始出现不稳定,我觉得人格转换已经发生,妹妹就要来了。”
“啊……唔……”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他的身体一直在变大……还在增大……脸上也出现了变化……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的天啊……真希望……”
视频至此嘎然而止。
言语无法形容我看过视频后的惊恐,房东就在我的眼皮底下生生地变成了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我转过身,灯光照射的尽头,原本房东躺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我倒吸一口冷气,他去哪了?
这时,地上出口处的亮光忽然消失了——有人盖住了它。
我胡乱地拿手机照着周围,却不见一个人影。
“你在哪!”我发狂似地大喊着。
身后传来咕咕地声音,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没错,就在刚才的视频里,这意味着妹妹要现身了!
我转身,妹妹巨大的身躯已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此时她正低着头,宽大的肩膀不停地在抖。
我急忙熄灭手机,强压内心的恐惧,趁她还没发现我,要想办法赶紧出去。
凭着记忆我悄悄地往出口那边摸索。
空间变得出奇的安静,妹妹像是隐藏了起来,一点声音没发出。但我知道她救潜伏在暗处,就像野兽靠近目标时的隐匿。
我哆嗦着身体,在地上慢慢地爬行,双手终于在地上摸到一块凸起。
找到了。
我推开石板,下边瞬间涌进了光。
我刚要把身子探下去,妹妹巨大的身躯如同猎豹一般把我撞到几米远的地方。
我捂着剧痛的胸口,绝望地望着亮光的地方,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仅有的逃生机会。
妹妹又淹没在了黑暗之中,我睁大眼睛望着黑暗深处,感到一股热浪般的气息朝我扑面而来。
她冲过来了。
我起身往后跑,脚下的地板在剧烈地晃动,身后的喘息声如影随形。
我在黑暗里没命地跑,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最后地上的一个杂物把我绊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巨大的黑影已经扑了过来。
轰隆一声,地板碎裂,我跟她一起摔了下去。
飞扬的尘土呛的我连连咳嗽,我艰难地从石堆中爬起,这是哪里?
我环顾四周看见了钉着木板的门,原来自己掉到了房东的卧室。
我飞快地冲到窗户前,推开窗,爬出窗户,抓住一旁的导水管向下爬。
妹妹大叫着挤出窗户,玻璃碎片掉落一地。她踩在空调机箱上想要伸手去抓我,我急忙躲避。
没等她再次出手,机箱承受不住巨大的体重,连同妹妹一起掉了下去。
我看见她的后脑磕在院子里坚硬的地板上,鲜红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汁一起流了出来,她那张丑恶的面孔对着我,一动不动。
我想她应该死了。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医院,雨晴仍旧坐在那个长椅上,静静地发着呆。
我走过去坐到她身旁,轻轻地抓起她的手,柔声道:“都结束了。”
雨晴仍旧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前方,过了一会,一行泪顺着她的眼角流过脸颊,落在了草坪上。
我从口袋里翻出雨晴写给我的那张纸条,重新看了一遍,然后仔细地折叠好,又放回了口袋。
我静静地看着雨晴,轻声道:“有时间一起看场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