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长大,在老家的时光匆匆而过,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总算跟着姨父母来到青岛定居了。
那是为解决职工两地分居的现状而建造的家属宿舍区,来自三省二十八个县的老婆孩子们齐聚在即墨大信一个小小的,偏僻的叫农场的地方。距离另一个乡镇仅一条马路之隔。现在已是自然村了。
房子是一排排的,每排五户。白墙红瓦,很是整齐,胡同很窄,每家都是三间房加一个小院子。我家在南边盖了南屋,用来储藏杂物。也有盖西屋或东屋当厨房的。院子里或种花,或种菜,门口用水泥打了平台,用来晾晒粮食。
那时孩子多,我家那排尤其多,七大八小12个。我家因为哥哥当兵,只有我一个,相比其它家,我家的生活还是比较优越的,家里好吃的多,孩子们都知道我家好吃的东西放在哪,进门就开了橱子拿,跟拿自己家的一样。我也大方,从来不过问,谁吃都行,因为我吃东西比较挑剔,也吃不了那么多零食。
邻居家孩子太多,就分了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妹妹跟我睡一张床,我们有时会玩得很开心,有时闹别扭她就会跑到床下边睡,打打闹闹着就长大了,后来她考了海洋大学,留校任教了。我出嫁,跟老公来到了青岛。
刚来农场那年我是13岁,上小学六年级,那时除了玩还是玩。放学回家倒是能先写完作业,然后借给同学抄,我写作业快是有秘诀的,应用题只做式子,答案从后边找到抄上就行。同学照抄检查,如果答案对不上,就会标记,我再重新做,唱着《池塘边榕树上》,听着老师吱吱喳喳的粉笔声,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溜走了。
在学校里,上数学课时候总会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走神,因为不知啥时就会被李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有些难题,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聪明孩子能回答,我就是其中一个。最怕被老师批评是熊熊的,外加上不屑一顾的表情。都喜欢老师说自己是棒棒棒的!因此数学课上是特别紧张认真的。语文徐老师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一笑起来眼都是弯的。她从不批评我们,总是想方设法找我们的优点,然后大加赞美。她虽有整齐的门牙,但笑起来却能露出后槽闪闪发光的钢牙。因此语文课我们是放松的。一张一弛,恰到好处。我平时不太爱说话,但是作文却写得极好,经常被作为范文朗读,因此徐老师总是夸我内秀。
小时候我们的课间活动是丰富多彩的。跳皮筋我是跳的最高的,且技巧也是最好的,我能跳起来用脚趾尖分开并压下用一根食指撑着的皮筋,跳房子,叠罗汉,跳绳,打沙包,更不在话下。有时也跟男孩子一起弹玻璃球,弹瓦片,滾铁环,打纸宝,只要打翻对方的宝,就能据为己有了。为了不被别人打翻,我曾偷偷在宝里塞铁片,所以只赢不输。玩用猪蹄骨做的嘎啦哈,还有用手掌拍翻过来赢的纸牌,用三四个毽子玩杂技,依次抛到空中,落下来的时候接起来。为了装的下这些玩具,我总是喜欢穿有好多口袋的衣服,还总是强烈要求要做大的口袋,而姨妈总是说我像要饭的,嫌我兜子里总是鼓鼓囊囊的,一点也不利索。故意不做兜,省的看着心烦,而我也坚决不穿没兜子的衣服,不管它有多新。最终逼着给做上兜子才穿。
那时的孩子们经常会被安排帮家里做家务,割青草喂兔子,剁菜,拌上青饲料和玉米面喂鸡,在大锅里将青饲料,玉米面,地瓜等煮熟,用来喂猪。印象中我家只养了一次猪,因为送走猪后我在空猪圈边哭了好多天,所以家里就再也不敢养猪了。养鸡还好,我是最喜欢捡鸡蛋的,姨妈说我恨不得从鸡屁股里往外抠蛋,一听鸡咯哒一叫,我马上就带上工具飞奔取蛋,因为有时取得不及时,会被鸡啄碎吃掉。后来我自己也养过鸡,知道一旦缺钙鸡就会吃蛋,需要经常补充砸碎的蛤蜊皮或者小沙粒,帮助鸡们消化食物。它就不会再吃蛋了。
农忙的时候孩子们会参与脱小麦粒,小麦带杆塞到机器里,麦粒就瀑布般涌出来,孩子们就负责把麦粒装到袋子里,那时也没有戴口罩的,窒息的感觉至今难忘,打完的麦秆需要垛起来,我就是垛顶上的那个,负责把大人用叉子叉起来的麦秆均匀地铺好,踩实,等垛好了,大人再抱下来。垛顶盖上防雨的塑料,等以后用来烧火,那时农村做饭都是大铁锅,烧农作物的秸秆或者割野草,捡树枝棍当燃料。
那时机械化水平很低, 除花生是需要从地里刨出来,推到家里,再把花生果摘下来,等到带皮晾晒干了,还要一粒粒剥开,取出花生仁,或者直接吃,或者压榨花生油来吃。现在脱皮简单的多。只需几分钟,就能做到皮粒分离。只可惜会有些许碎掉的粒子。
黄豆的打法是我独创,我会在黄豆堆上蹦蹦跳跳,把自己当做打豆棍。好多年后,村里的刘医生还会打趣我童年打豆的方式。
和三两皮神,钻到玉米地里,生啃还没成熟玉米棒,甜丝丝,还挺好吃。拔还没长大萝卜吃,偷吃后担心嗝萝卜气,不敢回家,表面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孩子终归还是孩子,也会有让大人哭笑不得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孩子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