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点九
人生在世,几丝快乐,大段大段的庸碌,剩下的,便是痛楚,这其中,一定有一次,是因为爱情。
这世界,最荒唐之事,莫不是付出最多,却伤得最深。顺便,判你不得翻身!
于是,疗伤的人群,浩荡如金戈铁马,总是惊起黄沙漫漫。
有人远走他乡,用遗忘当手术刀,刮骨疗毒;有人一夜白头,用枯萎浇灭往昔灿烂;还有人失魂落魄,用潦倒来敷衍余生。最后这一路,尤其热闹!
多少英雄豪杰仰望苍天,叹息曰:到底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说到底,疗伤,是你此生必经之苦,也是需要你最最努力的一件事。
疗伤的过程就像戒毒,没有几人能逃过复吸复戒的反复,放眼望去,尽是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的惨烈,好在还有时间这味调理良药,或短或久,总会让你余毒排空,苦尽甘来。
感情的二人转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多数情形下是两败俱伤,但,一定有一个更伤,处于弱势地位。感情弱势者,疗伤的过程便更为艰辛,效果却不见得足够巩固,经过潜伏,一不小心便会以天崩地裂的气势重新爆发。于他|她而言,忘却是前行的通行证!
所以,请不要以重逢的名义擅自闯入!所谓相见不如怀念!
2003年霍建起导演的一部电影《暖》(改编自莫言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对农村里的青年男女井河和暖,彼此相爱,不料荡秋千的时候一起被摔下来,井河无事,暖却被摔断了腿,随后,井河考上大学离开了农村,最终没有履行承诺回来接暖,暖无奈之下嫁给了村里的哑巴,并生下一个女儿。十年后,井河回来,有意无意间“偶遇”了暖,并去了暖现在的家里......
一时间,空气里混满了怪味。
电影结束时,井河骑着自行车在芦花漫天的乡村小路飞奔回城,画外音响起:
我的承诺就是我的忏悔。人都会做错事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如此说来我是幸运的。
我的忘却就是我的怀念。一个人即便永不还乡,也逃不出自己的初恋,如此说来哑巴是幸运的。
我的忧虑就是我的安慰。哑巴给予暖的我并不具备,如此说来暖是幸运的。
( 观毕,只见天空飘来六个字--- 贱人就是矫情。)
一次十年之后的顺便看望,几句矫情的狗屎独白,三个转晕人脑的“幸运”解释,他便轻松地原谅了自己,得到了心安,而暖,看着从天而降的心头肉,旋即又消失在天边,该要怎样面临这世界的再一次崩塌?
面对林井河的发问,她的回答只剩下自我丑化的无力,连谴责的力气,都已耗费在十年的虚无里。
“暖…你还恨我”
“恨你?老天爷才可恨呢,憋着雨不他娘下,热死了!”
这让我想起了《渔夫和魔鬼的故事》,魔鬼被关在海底一个密封的瓶子,每一天都在期盼着获救,在第一个世纪,他发誓,如果有人能救他,他一定重谢,给他许多金银财宝,让他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无人来救;第二个世纪,他想如果有人能救他,便一定把所有的地下宝藏都送给他。可是,还是没有人来救;第三个世纪,他说如果有人来救他,便把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他,然而,还是不见有人来救,于是,他非常生气,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如果有人来救我,我一定将他活活地杀死……
连魔鬼都抵挡不过几次希望的泯灭,更何况,是她。谁都看得出,她的爱从未消失,只是时间将它凝固了太久,变得成了恨的样子。
如此,何不让时间将它永远凝固?
她和哑巴生活大半辈子,虽有几多不甘,有日常琐事,有辛苦,有烦恼,却也再没有望穿秋水的等待和执念缠身的痛楚。
如今有孩子相伴,她定有自己的小确幸,如今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打扰。莫言的原著里,这次重逢,暖竟然提出,要和井河再生一个孩子,这无异于前功尽弃,还要与苦痛纠缠!
怎可自私到底,就这样掠走她的小确幸,要她用余生,背负你卸下来的愧疚,成为令人窒息的悲伤!